四目相对,宁曜只停顿了短短几秒钟,就再次奔跑起来,而这次很快的,他抱住了邵景泽。
宁曜的拥抱向来是克制的,哪怕是在情事中,他已经表现出对丈夫那么依恋,抱他的时候却依旧及不上现在的力道。在西西尔的教育中,一直告诉他们:“结婚后apha是你的全部,但你不要真的去奉献自己的全部。”婚姻是感情世界里最牢固也最不牢固的一种关系,维系全靠“爱”,但没有人能真正看清对方对自己的爱。为了不受到伤害,所以需要有所保留。
可现在,宁曜法计算自己需要给出的爱情剂量,他只知道他的心潮彻底澎湃起来,为发现邵景泽对他产生过的隐秘爱恋。他的心太酸胀,很害羞却又被激起限的勇敢,让他此时此刻只想回应对方。
“阿泽,我记起你来了。”
被抱住的青年并没有放松下来,身体反而因为他这句话变得更僵硬,而手臂却依然坚定的抱住宁曜。虽然宁曜给出的反应让他知道对方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芥蒂,但他自己却仍旧法正视过去的自己。
太狼狈了,像活在阴沟里肮脏的老鼠,半点也配不上他的阳光。
宁曜却彻底沉浸在感动中,“我没有想到会是你,我也没有想到我们过去真的见过……抱歉,你的变化实在很大,我根本联想不到……阿泽,你后面过得好不好?一定相当糟糕,怪我,我该把你带出来的……”
邵景泽像是没听到他的话,倏地开口:“会失望吗?”
宁曜愣了愣,轻轻松开他抬起头看向他的脸,才发现邵景泽的情绪有些不对劲,“为什么觉得我会失望?”
邵景泽脸上全然没有平常的自信沉稳,像是坚硬的外壳彻底裂开了,露出底下柔软脆弱的芯子。下一秒,他像是捱不住宁曜炙热的目光,抱着人往房间深处走。等宁曜反应过来的时候,他已经被放置在一张床上,而邵景泽把床帐给放了下来。厚厚的床帘遮住了外面的光线,不大的空间变得昏暗,邵景泽紧紧将人搂在怀里,像在害怕他会逃离,然后将脸埋在他的颈侧。
宁曜像是突然读懂了他的情绪,一颗心软得更是不像话,还泛起了一股强烈的怜惜。他温柔地抱住了邵景泽的头,手指再次插入他的发间为他轻轻按摩,一边软声道:“我一点也没有感到失望,阿泽,我很高兴,原本我总遗憾我们之前没有交集,现在想到我曾经参与过你的人生,我特别高兴。”
邵景泽的呼吸很热,听到他的话之后愈发将他抱紧了,声音有些闷,“我其实并不希望你想起来。”
因为实在是太糟糕了。
如果可以的话,他希望他们的初见能是完美的,他不是被遗弃被厌弃的脏小孩,而是在正常家庭成长下的少年,在碰到命定的爱人的时候,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面前露出得体的笑容跟他打招呼,而不是躲在一棵树上,连面也不敢露的小鬼。
A和O结合孕育的孩子,其实在腹中就会做基因检测,那份检测有百分之五十的准确率来判断未来分化的方向。那个时候何念——邵景泽的母亲还不知道她找的男人是如此狠心的人物,即便收到的报告判定自己腹中孩子未来是bta,也还是很甜蜜的期待他的出生。而到了即将分娩的时候,她才知道她的男朋友不能跟她结婚的真正原因。
孩子出生的时候她因为情绪奔溃而血崩,差点没要了她的命。而孩子出生的第二天,第二份基因检测报告就出炉了,上面判定他是bta的可能性达到了百分之九十。
邵康盛不会是期望那百分之十的几率的男人,他立即着手处理“后患”。小孩子他是本来打算直接送人领养的,但何念拼着虚弱的身躯抱着儿子不肯松手,他便让对方做出残忍的选择。
最终何念选择割掉自己的腺体,让邵康盛的终生标记在自己身上彻底消失。
何家收了不少的好处,选择将这件事隐瞒下来,把残缺的女儿带回家,以及那个生下来就得到抛弃命运的孩子。
两年后,何念得了精神疾病,被关进高楼里,成为了何家缄口不言的存在。没有了母亲的庇佑,邵景泽的生活很快变得糟糕透顶。被打、被骂被关禁闭是很寻常的事,何家人不待见他,虐待他,佣人也厌恶他,觉得他行止不端,还会小偷小摸,所以同样对他没有好脸色。
宁曜当年问过何英资自己碰到的小孩是谁,何英资满不在乎地道:“佣人留下的小孩,天生的坏种,最会算计人,曜曜,你别理他。”
除了兰姨没人愿意亲近他,可兰姨也没法照管他,毕竟她的主要工作是照顾经常性发疯的何念。他就像臭虫,像蟑螂老鼠,是天然就不受欢迎的存在。慢慢的,他就喜欢自己躲起来,躲在不太可能会被人撞见的地方,像真正的下水道生物一样。
但就是在那样暗天日的日子里,他遇见了光。
“我怕你嫌弃,但我又奢侈的希望你能接受全部的我。”邵景泽声音还是很闷,又情不自禁散发出自己的信息素。信息素会携带主人的感情,愤怒时会变得很有攻击性,生气时会沉闷,难过时则会变得黏稠。而此刻,邵景泽的情绪就在难过。
他恐惧,却又总忍不住想要暴露自己不堪的一面给宁曜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