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曜当初跟何英资谈恋爱的时候,两家家世相近,年龄相仿,外在条件可谓十分般配,所以两边的家长都很乐于见到他们的发展,互相会去对方家里做客更是很寻常的事。
宁家住在繁华的区域,何家却相反,在郊区的位置购置了一大片土地,建造了很大一片屋子,还有一个不小的果园。时隔多年,宁曜依然能记得那片果园里繁盛的桃花。
因为是为了观赏性而特意培育出来的品种,再加上气候适宜,何家的桃花花期很长。花海太过漂亮,那段时间宁曜就经常去他家玩,偶然一次的时候,他就在靠近果园的院子角落里看到正在默默抹眼泪的中年女性。
兰姨的长相不显年轻,同样也不显老,以至于过了十年的时间,宁曜还能从她脸上看到熟悉感。
看到他似乎回想起来的样子,兰姨十分高兴,伸手摸了摸自己左边的耳垂,手指轻轻抚过金色的环圈,“还记得么?这个是您当年送给我的。”
宁曜彻底想了起来,微微笑了笑,“是我捡的。”
“我知道您是怕我伤心特意去买的然后跟我说是捡到了,它们虽然很相似,甚至可以说几乎一样,但我知道不是我丢失的那一枚。”兰姨当年偷偷的哭就是因为自己的耳环被弄丢了,东西虽然算不上贵重,可那天恰好逢她心情不好,两件事堆积在一起,就忍不住难受,最后躲在角落里哭了起来。她没想到那个时间段会被客人撞见,也没想到宁曜听说之后当即就帮她寻找起来,寻找果之后还柔声细语的安慰了她。而等几天后,宁曜就悄悄找到了她,把这枚耳环递给了她。
知晓不是自己丢失的那一枚,但看到宁曜充满期待的目光后,她还是收了下来,并且从那之后一直戴着,从未摘下来过。
“您真的十分心善。”
宁曜被夸得很不好意思,如果是以前他大概还能平静面对,但现在喜欢的人就在旁边,他就忍不住脸红,“一点小事罢了。”
兰姨笑道:“小事才能显人品。你们慢坐,我去准备菜。”
宁曜站了起来,“我也去帮忙。”他看着邵景泽,“你陪阿姨坐一会儿。”
邵景泽想阻止他,抬了抬手,到底没有真的去握他的掌心,只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出去的身影。
宁曜想要跟上来,当然是想问点什么。
当年他去何家行动自由,何英资讨好他,哪里都带他参观了一遍,唯有一处高楼却没带他上去过。宁曜好奇问起,他只说道:“里面住了个疯婆子,会咬人的。”
宁曜也问过他所说的“疯婆子”是何家什么人,何英资毫不在意地道:“是个远房亲戚,家里没其他人了,我爸爸心善就接管了她。”
宁曜当初为此还夸了几句何家,直到现在,他才察觉出不对劲。
所谓的“疯婆子”,是不是就是邵景泽的母亲?
邵景泽说跟何英资是表亲,他一直以为是没那么亲缘的关系,现在却觉得他们的血缘可能十分亲近,说不定根本就是亲的姑表兄弟。
如果当年他母亲一直住在何家,那年龄还幼小的他,是不是也住在何家?
他们以前是不是根本就见过面?
心脏为这个猜测倏地绷紧,宁曜连呼吸都几乎停顿了一下,他缓了口气回过神来,才意识到兰姨在跟他说话。
“不用您帮忙的,这些我都做惯了的,而且小姐有很多需要忌口的东西,这些几乎只有我才分得清楚,您去歇息吧。”
宁曜道:“没事,我可以打下手。”宁曜还在怔忡当中,动作并不利落,光挽个袖子就弄了很久。兰姨察觉到了他的走神,关切地问道:“宁先生,怎么了?是哪里不舒服吗?”
宁曜看着她的脸,心跳变得格外激烈,脑子的活跃度也比之前要快许多,他按捺不住地问道:“兰姨,我以前……见过阿泽吗?”
兰姨睁大了双眼,很快笑了起来,“当然见过啊。”
这个答案让宁曜呼吸又是一乱,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激动起来,一时间都失了礼仪,忍不住抓住了兰姨的手臂,急切地问道:“什么时候?他那时候也住在何家吗?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。”
兰姨稍显愕,然后纠正他,“阿泽少爷不是住在何家,他根本就是在何家出生长大的。您那段时间跟大少爷……经常来何家,应该就是在那时候见过他的。您没有印象也很正常。”她轻轻叹了口气,眼睛里满是怜惜,“阿泽少爷太苦了,何家一直苛待他,小姐又整日浑浑噩噩的自己都顾不上,所以他经常饥一餐饱一顿,十几岁的时候看着还跟个八九岁的孩子一样大,又面黄肌瘦的。那时候根本想不到他能长得这么高这么壮,所以他现在跟小时候完全不像。”
听着她的描述,宁曜总算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人。
“呀,你爬得好高呀,吓了我一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