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52. 黎明131 混战场-我明爱她……(1 / 2)

深蓝星域

“至高权杖”的深处,精神与物质交界的另一重维度,是一片漆黑的海。

无边无际,无穷无尽。

粘腻如同泥沼,稠密如同原油,连光都会吞没的深沉,比黑洞还无解的诡秘。

可此时此刻,在如此之境,却在发生一场紧张刺激的追击战

前者在黑海中沉没,贯穿无阻地往下落。

就像一个白色的光球,正在砸向最黑暗最深沉的所在。

后面紧跟着无形的庞然大物

四面八方的“海水”都在拉扯着前面的人,用尽力量抓她的头发、她的四肢、她的躯干,试图托举她、遏制她、蚕食她,不让她往下而后方,则是无数涌动着的黑色物质,就像一个庞然大物在滑腻粘稠的海水中翻滚、俯冲,张开血盆大口,试图将她吞没

这搅动的黑海,更像是由无数异物的肢体拼凑,那些块状的物质更犹如拼凑的尸块。

一切都显得尤为狂暴。

就在上下的压力重重叠叠地挤压住她,即将捕捉到她那微弱的光即将不堪重负崩塌的瞬间,她舒展开双手。

对着黑海敞开了胸怀

白色的裙摆被黑色物质挤压得无法飘散,可那金褐色头发半掩的脸庞上,一双水蓝色的眼瞳半睁,眼角的弧度依稀带着恹懒的嘲讽。

她的身形微微闪烁,通身的透光感都要削减不少,而下一刹,就如同魔法般,一片“绿洲”骤然自她身下交织。

就仿佛母亲的怀抱般,稳稳地接住了她。

那柔和的光包裹住她,一刹那就将她从黑色的尸块中剥离出来,用欧石楠与冬青灌木扫除一切侵蚀她的污浊。

她大半个身体都被埋进那绿色的原野中,与“绿洲”一起往下坠落,罗塔星席卷一切的狂风也刮着她的脸庞与身体,眼前的画面比记忆更深刻,比幻觉更迷幻。

这是无垠沙漠的绿洲,是澎湃深海的孤岛,它是如此渺小,可在它成形之后,任凭打击再猛烈,任凭压力再狠厉,竟都无法摧毁它哪怕丝毫。

她在无尽的险域中硬生生开辟出一个安全区

那双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上方的张牙舞爪的庞然大物,仍然是讥讽的弧度。

“废物。”她说,“你再来啊。”

黑海之中的声音陡然高涨,咒骂与怒吼排山倒海般向她涌来,不甘心地冲击着绿洲,试图摧毁她的庇佑地。

错杂纷乱的呢喃与喋喋不休的咒怨,无休无止地徘徊,是黑海中最肮脏沉重的一部分;厚重的叹息与绝望的哭嚎,是海中无处不在的飓风;偶尔还会传来犹如鲸歌般的绵长呼唤,那格格不入的呓语混杂在海中,也成了污浊的一部分即使它呼喊的是她的名字。

她的精神无时无刻不在接收这糟糕的一切。

只片刻,阿黛尔就压着呼吸,从原野上站起身来。

她用稚嫩的手捋了把脸,手放下的时候,带动白色宽松的衣裙,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,可这是比她的处境更糟糕的事情

圣者反反复复将她分解又重组的过程,没找到潜藏在她精神中的特殊力量,却也触怒了另一种情形,所以释放出了幽灵。

她不想这么称呼自己,但她确实就像是一个过去时光中走出的、从未存在又从未消失的鬼魂。

组成这个意识体的部分是连她自己都不想回忆的东西,她本来以为随着蕾拉精神烙印存在的希望,这些潜意识里的东西会被彻底封存,不再有存在感,哪料到还有被割裂大脑、区域混在别人的意识体中被带走的事啊

更没想到意识体反反复复地崩溃之后,反倒还有压抑主意识、让潜意识成为了她意识体根基的这种事啊

我真的没疯吗

连阿黛尔自己都忍不住要扪心自问。

她真的很难控制自己脑子中的悲观。

她讨厌这个世界。

她的眼中没有颜色,即使是在“彩画师”的视野下;她的胸腔中除了绝望与痛苦什么都没有,仇恨或者怨憎都被撕碎了,像是雪花一样,不断飘散而下,也不断转瞬即逝。

渴求毁灭的念头与对命运的控诉充斥着她全部的脑袋,压缩她思维的空间。

她自身的意志已经被削弱到了极点,在这种时候,如果不是那些呼唤她名字的呓语,她或许堕落得比谁都要快。

而这些呼唤成了指引。

就像不间断召唤一样,引领着她前往某个方向。

如果是原先的她的话,估计会更谨慎圣者与“古神”毕竟无法拆分,在人类还未做好准备的前提下,保持现状或许是最好的方式搞摊圣者唯一可控的理智,那么直面他本体的灾厄会比想象中更快到来,那更糟糕。

但她此刻自我意识被削弱得太低,只能间歇性冒个头,来约束一下濒临失控的自己,绝大多数时间控制这个意识体行动的,只有潜意识。

她自己都无法分辨,她到底是想杀了圣者,还是说单

纯只是想要触摸危险。

不,她就是在主动拥抱危险

自毁的倾向性根本无法消解

她又捋了一把脸。

只是短暂的走神,“绿洲”已经砸入更加深沉的黑暗之中。

她现在更像是被困在琥珀中的虫豸,无论怎么挣扎,都只能陷入无法动弹的境地。

“绿洲”的灵光已经摇摇欲坠,在短暂地喘了口气后,阿黛尔闭了闭眼,再度张开手,反倒是解除了识境的具现化。

罗塔星的原野一瞬间散裂,变作无数闪烁的光点。

就像是萤火虫的微渺光火,它无法照亮任何事物,但只是它的存在本身,就已经足够给人以希望。

那般厚重的“黑暗”竟也无法扑灭这些灵光,只刹那,光点便散落得到处都是。

阿黛尔的身躯又暴露在纯粹的“黑海”之中,那汹涌的俯冲的庞然大物亟待张开血盆大口,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猎物

她仰头看了一眼,就像是即将被风暴席卷的一朵蔷薇,过分悬殊的差距让她看上去尤为脆弱,游散的光点簇拥着她,那画面充满了凋零的美感。

两者陡然相撞。

她脆弱的躯体完全无法阻挡那不知名的庞然大物,在被冲击的瞬间就有要被溶解的趋势。

通身的“血肉”都有片刻的模糊,就好像要溶解在黑暗之中。

但她完全没有惧怕之色,漠然的神情就没有任何变化。

电光火石之间,她的身形在模糊中闪烁的刹那,那浸润在她躯壳内部的色彩就像是受不住挤压,从她每一个毛孔中渗透而出。

在霓虹的色彩浸润她皮肤的那一刻,四面八方的呼唤声音更加绵长,恐怖深海中的鲸歌更加鲜明。

仿佛得到了光点中的某些回应,它更执着地呼唤她的名字

它在如此清晰地呼唤她

“至高权杖”现实之中,阿黛尔盯着屏幕,整个人紧张得绷成了弓弦。

她的脸也绷着,表情也僵,大脑也僵主要是社死。

在看到那个意识体第二次张开双手的瞬间,她都控制不住地呻吟。

别啊别啊

千万别啊啊啊啊

但是她的心声显然不为独立的意识体所接收,她眼睁睁看着镜头之中出现的死亡废墟,痛苦地闭上了眼睛。

罗塔星的原野当然是她潜意识中不可缺少的部分。

如果痛苦有力量的话,那么因蕾拉死亡而生的力量就绝然强大。

那一场黄昏曾反反复复地出现在她的意识中,成为无法消解的噩梦。

但要是追溯她的绝望与自毁倾向,那么就必然要从她深埋地下的七年开始。

阿黛尔猜想,那个场景如果能在识海中具现,必然更强大更恐怖,但她更怀疑,真搞出那个场面来,先崩溃的难道不会是她自己吗

人不会忘记所经受的苦难,很多时候你以为你战胜了它,其实只是因为你遗忘了,你的大脑为了保护你,选择将它们淡褪、封存,它并不是消失了,而是依然原封不动地堆积在潜意识中,随着你的呼吸而呼吸,随着你的成长而成长。

但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已经出现了。

“你为什么闭上眼”月神都注意到了她的反常,“不看了吗”

阿黛尔声音虚弱“已经预想到结局了。”

月神“嗯”

它怎么没有预想到

该死,还是算力太少,这本来该是它的拿手好戏

芙尔忒啊

“战斗确实激烈,”阿黛尔试图转移话题,“圣者都被逼得没法本尊来追捕她了。”

这场面就不是人能看的。

她能想象到,刚经历过三重完全化“彩画师”的观众,下一秒又被切到“黑海”中的刺激

前者是生理程度的恶心,后者是精神程度的恶心,两者还是无差别的震慑与恐怖。

即使隔着直播镜头,能挡得住这种级别的冲击的人也少得可怜。

但也不是没有。

不说其他,“群星之塔”又或者“枢密处”下属科研机构,就有办法绕过人体本身“观测”到所有的画面。

阿黛尔只要想到总会有人能盯着镜头看到底,这其中蕴藏的巨大信息量会被人解读,而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她的过往,窥视到她的内心,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
并不是羞耻感,而是被窥视的愤怒。

阿黛尔用力揉了把脸,事已至此

画面又切了

出现在眼前的又是叫人生理严重不适的色彩。

阿黛尔吃惊地观摩了片刻,镜头很快又变成了那片黑海

两者像是在经历一场互相拉扯的割据战,互相争夺着镜头的转向。

而她本人,在这种转变之后,反倒更冷静。

“圣者怎么了”月神问道。

“补篓子。”阿黛尔说道,“他现在的理智堪忧。”

她下意识环

顾四周。

高台无声无息,“至高权杖”诡秘却也静寂,并没有紧张刺激的危险即便经历了一场追击战,但那只是城市本身的杀毒应对机制,她跟月神并没有引起这个天体深层次的意志。

她心里明白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事正在发生。

否则,以“至高权杖”作为生态网终端的现实,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。

圣者不可能忍受自己的掌控力度被削弱,只能说他无法顾及;在这种前提下,他不可能不使用生态网强化自己的理性,除非他没法使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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