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龄的林小糊这次突然病的很重，她开始自己绝食了，她觉得离大去之期不远了。即使儿媳葭而，还有孙女般若，夏茉莉三个人很精心地照顾她，轮流给她做了很多好吃的，不时变化花样，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出不了门，她自己感觉过不了两日了。</p>

今日早上，她就不吃了，这样再熬下去，就可以走得很干脆，她这几日都爱做梦，身子骨总是轻飘飘，言语也开始说不出来，有时连人也有点认不出来了，她不是梦见自己的娘亲，就是梦见最爱她的南燕飞。</p>

孙女般若看着祖母的样子，她心里很疼，也很急，心想：蝶飞儿和宛宛再不赶紧回紫苏园，怕是见不着祖母了。</p>

她在厨房里还是不放弃，她熬了粥，放了燕麦、玉米、紫薯、小米、藜麦、魔芋丝，不断地熬汤，用了鸡胸肉、鱼肉、虾、瘦肉、羊肉、鸭肉……不停地换，不停地熬，她多想她能多活几年，等到她们三个丫头都嫁人……</p>

她又准备了一些新鲜的水果，想捣汁，新鲜的草莓、猕猴桃、圣女果、橙子……这几日她又做了祖母平时爱吃的谷里风味：面线糊，甜粿、蒸菜丸、鸡爪、白萝卜丝米粉汤……</p>

她边熬汤，她脑海里就不禁回忆起以前夏茉莉婆婆来谷里探望祖母的情形。</p>

她们蝴蝶别苑什么都有，夏茉莉婆婆一来谷里，祖母就会拿出自己酿的葡萄酒，随便去菜园摘点什么，不愁没有美味。有时一小碟花生米，她们有时可以聊一个晚上。</p>

那时的她们两个人气质在肩，年轻在背，活力在腹，性感在臀，就是典型的大美人，有时候，祖母她们喝足了，叫上她们几个丫头一起躺在蝴蝶别苑的院子里看星星。</p>

几把摇椅咯吱咯吱的响着，祖母讲牛郎织女，大家认真地听着，慢慢睡过去。这日子过得缓慢，很多美好都可以攒着，非常愉快。</p>

今日，林小糊起了大早，自己梳洗打扮整齐，化了一个淡淡的妆，头发也梳的很整齐，还戴上南燕飞给她买的蝴蝶玉簪子。她换上她早已经准备的寿衣，一套宝蓝色凤凰花的长裤裙，据说寿衣不能是裙子，但她就特意改成外面是美丽的纱裙，里面是白丝绸裤，迷迷糊糊睡着了，她觉得身子好烫，她做了一次长梦：</p>

春天来了，她拿着竹篮子去挖笋。南燕飞用熏好的猪脚炖汤，味美情浓；夏日，小时候，父亲她带去芦苇边捉萤火虫，装在父亲剔干净了的咸鸭蛋壳里，闪闪发光，可好看；她最爱的秋日来了，丫头们学陶渊明赏菊，大家安心读一本书，她再泡一壶玫瑰花茶，微笑爱联地看着她们…冬天的脚步近了，她自己买红纸来写对联，虽然当时字还不是特好看……</p>

房屋里新请来的大夫和夏茉莉婆婆在说话。</p>

“老夫人已经是在弥留之际了，病在肺，她又到了发烧的程度，病已经深入一步，到了胃。发烧的时候她一般都没有食欲，感觉胃里不舒服，甚至恶心呕吐，所以聪慧的她自己就断食了……”</p>

“老妇人的退烧并不是关键，关键是治疗脾胃，把病邪驱赶出去，这样烧自然就退了。”</p>

“大夫，她还能挺过去吗？”</p>

“不好说，我已经让她孙女熬药了，我带来了竹茹、蚕砂、陈皮，这三味药都耐贮存，可以放很久也不变质，放在家里近期备用。”</p>

再说般若按照大夫的说法，蚕砂竹茹陈皮水的煮法还是很方便，她一下子也记住了：</p>

用竹茹、蚕砂、陈皮各10克。把陈皮洗净，和蚕砂、竹茹一起放入锅中，加冷水煮。水开以后再煮三分钟就成了。</p>

大夫说一般的人喝一次就可以退烧。严重的可以喝两到三次，完全退烧以后就不用再喝了。</p>

般若觉得自己一下对祖母的身体有信心了。</p>

她觉得祖母还能活下去。</p>

“我翩翩而至</p>

桃红柳绿盛装地来</p>

只为赴</p>

一场千年的约定</p>

提水古井边</p>

你悄然一见如故</p>

看了我一眼</p>

我轻轻倚靠着你</p>

斑驳城墙</p>

是你的情话连篇</p>

一杯吾野故居的清茶</p>

一曲喃喃细语的南音</p>

都是蝴蝶谷诗篇的韵脚。</p>

青石板的厚重</p>

老槐树的新姿</p>

还有白发苍苍老人的</p>

好奇注目礼</p>

一切的一切都构成了</p>

小街边石花膏的</p>

丝丝的绵绵甜蜜</p>

你欢喜地投入</p>

我的温柔怀里</p>

撒娇诉说</p>

这几百年来</p>

一路上的风风雨雨</p>

十五月亮十六圆</p>

我动情拥你入怀</p>

约你抬头望月</p>

还是那轮</p>

你我一起赏了几百年的</p>

——蝴蝶谷月”</p>

夏茉莉婆婆在书桌上看到这首诗，她细读一遍，她觉得林小糊想蝴蝶别苑了，想已故的南燕飞了，当年生前的南燕飞对林小糊是如此那般的宠爱，让旁人都艳羡他对她的百般宠爱。</p>

“ 一杯山药进琼糜。”这个时节，夏茉莉突然想到应该让林小糊多喝些山药糊，这虚弱的她肯定有好处。</p>

中秋前后，逐渐转凉，应该说鸡鸭鱼肉统统靠边站，大鱼大肉都还不如山药！</p>

她赶紧翻翻桌上的一本食谱，仔细记下，写在纸上，让般若明早去准备食材。</p>

她写下：山药一根，干香菇小半碗，粉皮几块，大葱，生姜各几小节，八角几颗，碎肉，老抽半勺，盐适量，白糖适量，香油少许。</p>

她又写下具体做法：</p>

山药削皮，切小块；干香菇提前泡软，水留用；粉皮提前泡软；葱姜切片；碎肉一些。锅中加油烧热，先放入八角炸香，再放入碎，葱姜片炒香，随后加入酱油，用茶油炒出酱香味，再倒入山药略炒一会，然后加入泡香菇的水烧沸，加盐，白糖调味，小火炖煮几分钟，然后下入粉皮再煮几分钟。等到山药软烂后，淋点香油，搅匀即可出锅，撒点香菜段或者香葱末，搅匀就可以了。</p>

夏茉莉撕下一张，再准备第二日的食谱，现在只能靠药补和食补了，看能不能让林小糊多活一阵子，至少能看到三个丫头嫁人，才不遗憾。</p>

般若看到夏茉莉婆婆这几日也够操劳了，都消瘦一圈，她知道她爱吃海鲜。</p>

般若赶紧去市集上。她挑了很多海货，这个季节是虾蟹的好季节。</p>

般若还是能做出经典美味，因为海货的新鲜，她随便烹饪一下，就能够变成美食，她还弄来土笋冻、佛跳墙、蚵仔煎、茯苓糕、冰糖燕窝……</p>

般若做完一切，觉得累极了。</p>

“丫头，你在偷懒！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呢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