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杰”站了起来，它跑到门边拉住宋福生的手，让宋福生坐到游戏室里，爸爸和妈妈，一起看它玩耍。</p>

宋福生强行挤出笑容，陪“小杰”玩到天亮。</p>

终于天亮了！</p>

妻子抱着“小杰”去睡，而他仓皇跑去那家纸扎店，他想让店主把“小杰”收回去。</p>

但没有这间店，那家店关门了。</p>

“每个晚上，”宋福生一撮一撮揪自己的头发，“每上晚上它都会来找我。”</p>

把书房门关上也没有用了，它会趴在门缝下注视你，它甚至还会爬到窗户上，敲响窗户，让爸爸陪它玩。</p>

它的要求也越来越多，虽然它不会说话，可妻子能懂得它一切心意，比如，它想要玩具，它想要玩伴。</p>

霍震烨沉默听着，他问：“那三个孩子，就是它挑选的玩伴？”</p>

霍震烨用“挑选”这个词，他好像立刻接受了纸人会动会思维，宋福生濒临崩溃，听见霍震烨还能这么冷静的口吻说出这句话，反而清醒了一些。</p>

他用种古怪的目光看着霍震烨，从喉咙里发出神经质的轻笑声：“它想……它想当人。”</p>

霍震烨疑惑：“它想当人？怎么当人？”</p>

宋福生不说话了，他也不知道，但他妻子显然是明白的，她把跟小杰同日出生的孩子，一个又一个的带回家来。</p>

“还有呢？”</p>

霍震烨异常冷静的态度，让宋福生好受了一些，他终于可以倾诉，虽然身体快到极限，但精神状态缓和下来。</p>

“小杰，它吸阿瑛的血。”纸人是不用吃东西的，可妻子已经完全把它当真人对待了，她亲手给它做菜吃，摆了满桌，希望儿子能尝一口她做的菜。</p>

“小杰”从不感兴趣，它是个纸人，当然不会吃东西，直到阿瑛不小心切破了手指头。</p>

它看着妈妈，流露出了渴望，阿瑛就把手指头伸了过去。</p>

宋福生最后拉住霍震烨的手，两只眼睛似乎就要脱眶而出：“它去哪了？阿瑛去哪了！它不是小杰，它会吸干她的，求你，把它烧掉。”</p>

那个年轻的男人说了：“如果你们不想要它，烧掉它就行了。”</p>

“那间店铺在哪？”</p>

“没用的，我找不到那家店了。”宋福生还在一把一把揪自己的头发，“我每天都去，每天都去，可就是不开门，根本没有这家店。”</p>

他在绝望中差不多把地皮都摸过一遍了，可怎么也找不到店主的影子。</p>

“说地址。”</p>

“三官堂，七十七号。”</p>

霍震烨记下地址，把钢笔插进口袋，他对宋福生说：“你应该想得到这案子会怎么了结。”</p>

就算宋福生肯说出去，也没有第二个人会相信他，他们一定会说是宋夫人拐走了孩子，藏在自家的阁楼里，而宋福生要么是同谋，要么是知情不报。</p>

宋福生一直在隐瞒，也是在害怕这个，如果他能早点悔悟，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样。</p>

霍震烨想到被勾走生魂小凯，对宋福生一丝同情也无，站起来离开审讯室：“你好好想想要怎么说吧。”</p>

他刚离开审讯室，大头就凑过来：“霍公子，你问出什么没有啊？”</p>

“没有，”霍震烨晃晃手里的空荡荡的口供纸，“他什么也没说。”</p>

大头是猝不及防被砸晕的，也幸好他头硬，但他没看清砸他的人是谁，就以为是宋夫人干的。</p>

“宋总的意思是他不讲也不要紧，反正人都找回来了。”</p>

其实这案子说破也破了，起码孩子们都没事。说破又没破，宋太太还无影无踪。</p>

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已经肯开口说话了，他是被宋夫人带回家的，那个女人关着他们，宋福生会偷偷给他们东西吃。</p>

霍震烨看了大头一眼：“他说，他儿子想要玩伴。”</p>

“啊？”大头张大了嘴，宋明杰都已经死了一年了，这人果然疯了。</p>

“你不信？”霍震烨问。</p>

“那怎么可能啊。”大头捂着白纱布都快笑出来了。</p>

霍震烨把空白的口供本塞进他手里：“是啊，我也不相信。”</p>

但记者们最喜欢这样的故事了。</p>

《申报》上专门有个灵异专栏，往常是写些什么鬼魂托梦诉冤情，什么大法官断错案被索命。</p>

反正就是些半洋不洋，半中不中的鬼魂灵学事件，这次碰上这么好的机会，岂能放过？</p>

记者们全围在捕房外面，开始探听这起拐骗案。</p>

霍震烨匆忙离开捕房去白家，这回是白准给他开的门，他只开了一道缝，目光冷然看着霍震烨：“怎么？”</p>

门缝里看见一点法兰绒睡衣的影子，白准故意扔在地上，让他能看见。</p>

霍震烨忍住笑，知道他肯定生气了，这都快晚上，还发早上的脾气。</p>

但他早有准备，他把手从门缝里伸进去，掌心托着那只纸扎小黄雀：“你看，我找到阿啾了。”</p>

作者有话要说：　　啾：你要不要脸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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