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谢家康(1 / 2)

凤引夏商 陳GIYO 2186 字 6个月前

司空竹眼底依旧是浅浅的温和,只是看着千面郎的眸子似乎有着浓浓的欣赏,他缓缓开口:“我竟不知,原来黑天寨已经成了一处小巧村落了。只是靠这打家劫舍终究不妥,黑阎王是否愿意编入附近司里的队伍里边去?有俸禄可拿,也不必整日打打杀杀,护好司里村里人就好。”

黑阎王似乎有些犹豫,这其实是一个极好的条件,因着他们黑天寨越来越壮大,需要的钱财自然也就多了些,与此同时,顾虑也多了起来,难保不会因为他们抢了哪位权贵,那人就派人伤他们的亲人,所以他们行动也越来越不便。可是…编入队伍终究是有些难度的,他们是强盗,如何收编,即便收编,如何服众。

司空竹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,唇边仍旧是和煦的笑意,他拿出凤府知会管事私章,命人取出一件公文,接过一旁仆人递来的笔,蘸了蘸墨,提笔凌空而写,最后轻轻盖上凤府知会管事印章,递给一旁的随从,“让黑阎王看看,如若满意,就直接送往离此处最近的浈水司府邸处。”

黑阎王狐疑地看了一眼,竟是让浈水司司史将黑天峰纳入管制之地,又可独立开来,俸禄不减,而他们自行经营,十年不收赋税。黑阎王拿着纸的手抖了一抖,十年不收税,还有俸禄可拿,如此大的殊荣,他看了看司空竹,见他一脸淡然笑笑,似乎觉得这个决定并不妥之处,黑阎王一咬牙,点了点头,把纸递给了随从,那随从自是领命即刻前去浈水司,片刻不敢耽误。

千面郎轻轻瞟了那纸一眼,微微叹气,朝黑阎王等人一抱拳,“各位弟兄恕罪,阿千发誓世道混浊之时,终生不为官,今日阿千离了黑天寨,祝各位前程似锦。”一转身,居然潇洒地就走了,当真对这唾手可得的官职弃之如敝屣。

众人想留,但忆起他刚刚所说,也知道此人心思固执,不会轻易回转,黑阎王和白煞星互看了一眼,也没有阻拦。

凤芷容顿时乐了,她看着千面郎正准备潇洒从她马车前掠过,一伸手,把人给拽了进去。不止千面郎愣了,就连准备上去留人的司空竹也微微晃神,似乎这才想起来最近也收留了两个怪人。

她打的就是出其不意,所以千面郎反应过来的时候,就已经在车里边坐着了,他挑挑眉,见一大一小两人,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孩子,少年双眸放光,嘴角含笑,一动不动地盯着他,孩子眼底光芒晦暗不明,盯了他一会儿,又低头看车底板去了。他满不在乎地看了两人一眼,挑了挑眉,正要下车,却听得一句低吟,清清脆脆,却将他身子乃至灵魂都震上一震,那是一种了解的鼓动,他的心脏似乎在跳,又似乎没有,也为这句话轻颤着。

“世人皆浊我独清,众人皆醉我独醒。浊者自浊,清者自清,阿千,你说,是也不是?”

千面郎收起眼底的轻蔑,一双眼睛瞪大了半晌,看着眼前淡笑的少年,他眉目普普通通,却拥有一双世上最纯粹的眸子,仿若披过圣光,沐过佛光,普照大地,那一抹轻扬的唇角,是不逊于皓皓明日的炫目自信,他坚定,清而不浊。千面郎眼底慢慢转为平静,他问:“世人皆浊,何不混于泥中?众人皆醉,何不一同享醉?人生苦短,何不及时享乐?”

一连三问,一旁的夏武睿都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凤芷容,见她目光清澈如水,明亮如镜,又见千面郎如今是自愿留下了,不由得暗自惊异,也好奇她究竟会如何作答。

谁知凤芷容只是又捡起花生米,有一颗没一颗地吃着,懒懒地趴在车窗,脑袋噌地伸了出去,大言不惭地指挥着司空竹一干人等,“喂,那啥司空公子,怎么还不走?不是说要去给会城百姓送米吗?救人如救火啊。”

司空竹倒是微微一愣,随即莞尔一笑,正欲起身上马车,却见一人挥袖施施然下了首席马车,他一身白底金格僧袍,却留有三千青丝,不冠发,随性披散着,他随意地站着,彼时林间昏暗,却不知何处似乎来了一道金光打在他的身上,水晶般琉璃婉转,依稀辨得出他肤质白皙,容颜似隐隐没在浓光之下,辨不出清晰容颜,仿若那月下白雪,晴空白云,飘飘忽忽,圣洁光华。

那人一步一步走向凤芷容所在的马车,就连凤芷容都呆在车窗边半晌,为这衣袂飞扬中,淡淡散开的洁净如许,似乎一朵天边最圣洁的花,正踩着梵音袅袅,缓步而来。他停在车前,对着凤芷容呆愣的面容随性一笑,不做作,极洒脱,声音却是宛若诵经的吟声,也伴着隐约的金光闪闪。

“施主,贫僧与您有缘。”语罢,翻身上车,极尽的洒脱自在,却又有一种浅淡的优雅。司空竹微微一笑,也跟着樊乐上了凤芷容的马车,遂命启程。黑天寨人再拦。

凤芷容不着痕迹往里边挤了挤,忍不住奈哀叹,她不就是想好心为这个小皇帝招兵买马吗?更何况战争一旦起来,死的还是老百姓,如果能够平息纷争,自然是人文的力量最佳,武力最末。谁知道这么小的车厢,如今来了两尊大佛,还是超级大的那种。

似乎没人嫌挤,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等着她回复千面郎,那千面郎更是转头看一眼司空竹或者高级神棍的心思都没有,紧紧盯着凤芷容的一举一动,摆出一副,你不回答,我就盯死你的气势。

凤芷容撇了撇嘴,奈开口:“阿千已有答案,何苦再来询问。”

千面郎眼神晃了晃,微微勾唇,硬是否决:“没有。”

她想了想,缓缓问道:“阿千可知沧海?”

“你是说海域?自是知的,只是不知沧海是何处?夏商国所属的海域是阜海。”千面郎有些不解她的问题,但也答得极为认真。

“海域之大,岂是这一片阜海可比拟的?沧海指的是茫茫海域,边际。”凤芷容为他解释道,“沧海之水本为水,悲喜,一切不过观客。”

沉默半晌,凤芷容继续开口:“沧海之水清兮,可以濯吾缨;沧海之水浊兮,可以濯吾足。”

话音一落,满座皆静,只有樊乐,一身精致的白色僧袍,随意摆放,在狭小的空间也坐得怡然自得,唇角含笑,忽而怀中掏出一壶美酒,喝了几口,才慵懒说道:“施主与佛法有缘,与佛门却缘。红尘长远,施主切记醒身。”

凤芷容有些讶异地看着洒脱至极的樊乐,她本来就是对神棍这一项职业表示她浓厚的鄙视的,如今却觉得这个樊乐似乎不,和一般神棍不一样,她噌噌噌屁股挪挪就蹭了过去,一脸好奇地看着他,“我还挺喜欢你的,咋就当神棍了呢?”

看她一脸大有和自己讨论人生的趋势,樊乐哈哈一笑,这些年可没人敢说自己是神棍,他笑够了,把怀中半壶酒递给她,“贫僧甚觉与施主有缘,这竹露酿便赠与施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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