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，宁晚仍旧做了四菜一汤，又单独炒了一道土豆丝，提着餐盒去了医院。

她给程见川发了消息，程见川很快便回复了，让她稍等一会儿，他马上就到。

宁晚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，一边等着他，一边百聊赖地看着周围进进出出的人群。

一阵喧哗很快便吸引了她的注意，她循声望去，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，正嚎啕大哭。

旁边的男人满脸不耐烦地呵斥道：“我有什么办法，你说，我有什么办法？”

那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：“那是雯雯的救命钱啊……是我妈给雯雯凑的救命钱……你……你怎么能拿了去赌，怎么能啊！”

“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？”男人怒道，“你带着孩子不挣钱，一家人就靠我来养，我去赌钱不也是为了能多赢一些？”

他抬手拉扯着女人：“你别哭了！你妈之前能给你凑到钱，现在也能，你去找她，让她再借给你不就完了？”

“那是我妈卖了房子的钱！”女人大哭道，“她是拿来给雯雯治病的，让你全都输光了！”

旁边已经有人开始围观了，男人脸上挂不住，拉着她就要往外走：“你能不能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！”

女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，一把甩开了他：“你还我钱，还我钱啊！你说，从咱们结婚之后，你自己赚过一分钱吗？之前都是我上班挣钱养你，现在我要带雯雯，你就说我不挣钱！还偷了我妈给雯雯治病的钱去赌，你怎么能这样啊！”

男人恼羞成怒，一把将她推倒在了地上：“钱钱钱，你怎么张嘴闭嘴都是钱！我现在是没钱，可我迟早会有钱的，你少看不起我！”

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，他往地上啐了一口：“你也不算算，从这个赔钱货出生，光看病都花了多少钱！就是个丫头片子而已，又不是个儿子，犯得上花那么多钱去救？”

女人没有料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，不敢置信地喊道：“杨辰，雯雯是你的女儿，你的亲生女儿！”

男人一脸鄙夷：“谁知道是不是我亲生的？你怀孕之前，你那个老板不是一直很看重你吗？你们公司那么多男人，你们两个要是没有什么猫腻，他能单单提拔你一个女人？说不定你早就给我戴绿帽子了！”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，半晌，才吼道，“离婚，我明天就要和你离婚！”

“离就离！”男人丢下这句话，显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这母女两个，急匆匆地走了。

女人抱着孩子委顿在地，周身颤抖着。

围观的人群看了一场好戏，口中感叹了几句，便四散离开了。

医院是最能见到人性的地方，这样的事不说每天发生，也绝不是个例。

女人哭了半晌，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，上面拿着一张手帕。

宁晚在身上摸了一圈，就只摸到了早上程见川给她的手帕，她递给了那女人。

“别哭了，”她说道，“你女儿如今就只有你了，你要是一直只会哭，她又能依靠谁呢？”

女人接过手帕，在脸上狠狠地擦了擦，闷声闷气地说道：“谢谢。”

宁晚这时候才看清她怀里的孩子，大约只有一岁左右的样子，一张小脸青白肿胀，正靠在她怀里沉沉地睡着。

“你女儿她……生了什么病？”宁晚忍不住问道。

女人刚擦完的眼泪又掉了下来：“雯雯刚出生十五天就发烧住院，检查出是先天性肾病综合征……唯一的办法，就是做肾脏移植。现在好不容易熬过了六个月，终于等到了肾源，可是、可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