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凌听到萧焲的声音，大脑一片空白。他的一只腿卡在萧焲的两腿之间，另一只腿支在地上。双臂环住了萧焲。

两人几乎肌肤相贴，他低沉磁性又朦胧每一个字都都令空气微微颤动，让程凌的心也微微颤动。

“别动，让我抱一会。”

“扑通——”

“扑通——”

小县城安静的夜晚，微风静谧。在黑夜里，就算是日光灯的照耀下，一些隐秘的心迹也缓缓溢出，从程凌的侧脸覆上了萧焲的心口。程凌觉得这一刻他的心像是要蹦跶出了来了似的，他微微抬头，不知道萧焲有没有听到。

“萧焲？”程凌轻声叫道。

萧焲没有吱声，面部轮廓光影很是明显，像是一尊精心雕刻的雕像，外貌几乎完美缺。模糊的侧影微微起伏，像是已经睡着了。

一个家大业大的富二代，年少时母亲去世，和父亲又水火不容，家里都是陌生的亲人。一声不吭的就任性的来到这样一个千里之外的地方。

程凌偷偷抬头望着他，他从没有见过萧焲这样的人，更没想过这样的人会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，心里觉得很有趣不由得微微发笑。

但是接着，一种更复杂更苦涩的滋味却又蔓延心头。

要是他那天晚上没有冒雪去迷渡，没有去替李潮和马林解围，也就不会遇到萧焲，萧焲也不会将自己拉一把。那样的话多可惜啊。不知为什么，遇到萧焲让他觉得自己非常……非常……非常非常幸运。

“萧焲，你醒醒，回家再睡。你听到了吗？萧焲。”程凌又叫了几声。萧焲哼哼唧唧的没有要醒来的意思。

程凌爬起来，看了萧焲一眼，奈的说道：“算了，先带你回去吧。明天在收拾。”

说完俯下身抓起萧焲的一只胳膊搭在了自己身上，一只手环住他的腰，用力将萧焲搀了起来。程凌和萧焲身高差不多，但是此刻程凌却觉得他有千斤重，为什么每次照顾醉汉的事情要让他来干。

程凌看着一屋子的狼藉，唉，算了，明天再收拾吧。随即搀着萧焲走到门口关掉了灯。

“啪嗒-”

黑夜如泄洪的河流，从窗外席卷了整个客厅，皎洁的月光倒影着地上两个相互偎依的少年的影子，但是却没能倒映出萧嘴角微扬的弧度。

萧焲家里的门虚掩着，里面透出白亮的灯光。程凌一进卧室就把萧焲放到了床上。萧焲挣扎了几下呼吸就变得平稳了。

程凌不喜欢太亮的灯光，然后出去关了灯，房间里一下就变得漆黑一片，程凌摸黑走进卧室打开了床头的灯。

听说喝醉后第二天醒来会很难受，有时候顾一逸喝醉了就会赖在他家不走，久而久之照顾醉汉程凌已经得心应手了。他看了看萧焲紧皱的眉心，看样子不舒服。

“唔——嗯”萧焲不耐的一把扯开了胸前的几颗扣子，胳膊一下子搭在了程凌身上，程凌猛地一下站起来。

“萧焲！”程凌大叫了一声，不知是气得还是急的还是……羞的。床上的萧焲有了些许反应，眼睛有睁开的趋势。程凌觉得这个房间他一秒都待不下去了，房间的温度一点点攀升，把空气都熏得发烫。萧焲最后“唔”了一声，悠扬的尾音上调。

“嘭——”程凌关上了门，快步走了出去。

此时床上的萧焲，缓缓睁开了眼睛，嘴角止不住的笑意，埋首笑了起来。

程凌出来后觉得脸颊止不住的发烫。他摸了摸脸咬牙切齿：“可恶，萧焲。”

正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，显示出刚才搜索的提示音。程凌看了一眼：操，去你妈的解酒汤。

萧焲躺在床上等了好一会，听见外面已经没有了动静。

“我操，大半夜的这家伙不会走了吧。”想到这里他就坐不住了。

程凌坐在萧焲的单人沙发上，不知道在看着什么。听到卧室门传来声音，他回头看向门口。萧焲眼睛适应了一下漆黑的客厅，才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人影，程凌点了一根烟。

“你果然没有醉。”黑夜中传来程凌不疾不徐的声音，但在萧焲听来带了些冰冷。和上次他叫那个人的声调几乎一模一样。

萧焲：“……”

萧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，一方面他又庆幸程凌没有走，另一方面他又不适应程凌这样的语气。

萧焲：“你没走啊。喝了那么多酒，怎么会不醉呢，我真的醉了，但是刚才一会已经好很多了。”萧焲故作醉态含含糊糊的说道。

程凌没有说话，在黑夜中看着萧焲，显然是不太相信。

萧焲看不见他的脸，但是察觉出了他的情绪，接着说道：“真的。我都快……站不稳了。”萧焲缓缓说道，语气略显委屈。

“什么时候醒来的？”程凌将信将疑，在黑夜里他看不见萧焲脸上的表情。

“就刚才吧。”萧焲含糊的说道。“你没生气吧？”他又试探性的问道。

“我……”程凌还没说完就被萧焲打断了：“你为什么生气？”

程凌愣住了，是啊，自己为什么生气。他仔细回想了一下，刚才萧焲喝醉后他也没干什么不好的事，所以自己为什么要心虚。明明是他……

萧焲没有听见程凌的回答的。略带迟疑和戏谑地问到：“你该不会趁我不省人事，对我做……”萧焲后面的话还没说完，迎面飞来一个一个不明物体，准确误的打在萧焲的脸上。力道太大，萧焲没有防备踉跄一下，坐在了地上。

萧焲拾起地上的抱枕，嘿嘿笑了两声。

“笑你大爷，傻逼。”程凌骂道。

程凌拿起沙发上的外套，起身就走。

“你去哪？”萧焲急问道。

“回家。”程凌理所当然。

“这么晚了回什么家啊。住下吧。”萧焲缓缓说道，还是有些晕乎乎的扶着门框才能勉勉强强的站起来。

程凌用一种你在说什么废话的眼神看着他。但是萧焲看不见。继续说道：“你有什么好介意的，我不也在你家睡过了吗？就当我还账了呗。”

程凌听完也没有什么反应，萧焲以为他还是要走继续说道：“大家都是男的，你怎么那么别扭。”

他不说这话还好，他一说完程凌觉得他要被这傻逼玩意气死了。

就在这时，萧焲扶着门框的身影轻晃一下，恍恍惚惚的就向一边摔去。

“萧焲！”程凌快步过去扶住了萧焲倒下来的身体。

“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，都这样的还没醉呢。”程凌骂道。

“我没说我没醉啊，你不生气了？”萧焲轻笑一声说道。

程凌：“……”

“他妈的，最烦你们这些醉鬼了。”程凌骂道。他刚才脑子进水才会觉得萧焲好看的绝仅有。

萧焲借力程凌站了起来。

“住下吧。”萧焲看着程凌的眼睛说道。程凌扔下他径直走进了卧室。

“被子呢，在哪个柜子里？”程凌边在床上腾位置，边头也没回的对身后的人说道。

萧焲：“……那个，我这只有一床被子。”萧焲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