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，刘桒走了，走得很安详。

耿忠躺在床榻上，张着嘴。刘诗峣坐在床边，用勺子给耿忠喂饭吃。

“太烫了，你吹一吹再给我吃。”

“太凉了，别吹得太用力。”

玉手摸了摸耿忠的额头，刘诗峣柳眉微蹙，关切道：“好一些了吗？真没想到，刘桒居然敢动手伤你。”

耿忠握住了刘诗峣的玉手，认真道：“诗峣，你真好。”

刘诗峣俏脸微红，抽回玉手，盛了一勺粥，在红唇边吹了吹，温柔道：“来，张开嘴。”

喝了口粥，轻轻咀嚼着麦粒，耿忠看向窗外。

算算时间，父亲应该已经拿到指南针了吧？

——

与此同时，司隶洛阳，南宫中。

建武帝刘秀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步上金阶，缓缓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。

中车府令尖着嗓子道：“跪！”

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！”

建武帝虚托一下，道：“众卿平身。”

“谢陛下。”

建武帝道：“众爱卿，北疆的奏报都看过了吧？北匈奴屡教不改，犯我北疆，劫掠百姓数万。是可忍，孰不可忍。是战是和，请卿等直言。”

左将军、胶东侯贾复出列道：“臣主战！效仿古之卫青、霍去病，率大军北伐，正面击溃匈奴主力。”

左中郎将、朗陵侯臧宫出列道：“臣附议。”

捕虏将军、杨虚侯马武出列道：“臣附议。”

长平侯刘隆出列道：“臣附议。”

扬武将军、全椒侯马成出列道：“臣附议。”

讨虏将军、淮陵侯王霸出列道：“臣附议。”

建武二十九年(公元53年)，东汉开国的二十八位名将大多已经亡故。所剩者，唯有耿弇、邓禹、贾复、臧宫、马武、刘隆、马成、王霸这八人。

建武帝摇了摇头，叹息道：“贼酋蒲奴单于狡诈如狐，必不肯与我军正面决战。塞北苦寒之地，沙尘肆虐，一旦迷失方向，则数万大军不战自溃。”

贾复道：“陛下，西域有一种奇马，名曰‘骆驼’，即使在荒漠戈壁也能找到水源。匈奴以放牧为生，必离不开水源。只需在军中携带几匹骆驼，定能顺藤摸瓜，找到匈奴部落。”

太傅高密侯邓禹出列道：“贾复将军此言，颇有道理。然则……欲凭借水源找到匈奴部落，绝非一日之功。若依计而行，战事必然持久。水源无忧，粮草从何而来？大军一出，每日都需靡费巨额粮草。若从上谷、渔阳、天水运送粮草，补给线绵延数千里。一旦被匈奴截断，则大军危矣。”

贾复道：“舍此之外，别无他法。唯有再出大军拱卫补给，不给匈奴可乘之机。”

邓禹叹息道：“若是能在塞北辨别方向，区区蛮夷，何足虑也？”

建武帝眉头紧锁，轻轻点了点头，目光落在一言不发的耿弇身上，问道：“耿爱卿可有良策？”

“呵呵……”耿弇神秘一笑，出列作揖道：“启禀陛下，臣有良策，三五月内，必斩贼酋蒲奴单于，献于君前。”

此言一出，满朝哗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