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26 章 劝说成功(1 / 1)

官船抵达永宁已是傍晚,沈遂下船回家,他让海珠去他家吃饭,“晚上家里就你一个人,你干脆留我家过夜吧。”

海珠拒绝了,他家保不准要发生争执,她可不掺和,至于家里就她一个人也没事,夜间巷子里有守卫巡逻,巷子里又都是熟人,她不担心会出什么事。

小猫寄养在二旺家,她回去了先把小猫领回来,煮一碗米粉,蒸半碗炸鱼丁做晚饭。巷子里出海的男人回来了,她端着碗去要条死鱼拿回来喂猫。

天色刚黑,海珠就锁了门,洗了澡带着吃饱肚子的猫回屋睡觉。

隔天一早,海珠给猫留一碗粥放桌下,她匆匆去码头赶早船去回安。离开码头的时候官船还停靠在海湾里,傍晚开自己的船回来,官船已经离开了。

“奶,三叔,你们先回去,我把老龟送到岛上。”海珠说。

“家里没菜是吧?我去街上买点菜,你们想吃什么菜?”齐阿奶问。

“炒盘绿豆芽,买块儿豆腐,再去渔市买条鱼,炖一钵豆腐鱼汤。”海珠收起船锚跳上船头,说:“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买。”

楼船靠近海岛,老龟自己爬到船头一头栽下去,它悠然地划水,直奔退潮的海滩。

“……我又没委屈你,这么迫不及待。”海珠无语,她跟岛上的守卫扬手打个招呼,拨动风帆调转船头,披着最后一抹晚霞回码头。

远处的海面已经浸入了夜色,码头上挂着摇晃不定的灯笼,杜小五正忙着数渔船的数量,码头上的守卫粗着嗓子骂晚归的渔人,不时插句关切的话:还有没有渔船在海上没回来。

“够数了。”杜小五喊一声,回过头跟海珠说:“以后赶在天黑前回来,太阳落山了就别再出船了。”

“好。”海珠应是,“小五哥,还不下值?我先回去了。”

“渔船清点够数了我就下值了,一起走。”杜小五跟同僚招呼一声,提着空食盒跟海珠同行。

“有段日子没见少将军过来了,昨天的船上也没人,只有小六爷过来,过了个夜又往西去了,西边来匪寇了?”杜小五随口问。

海珠摇头,说:“韩提督离开了,所有的事只有少将军操持,他忙得脚不沾地,哪有时间过来闲玩。”

“也是。”到了街上,两人分道,杜小五问:“要不要送你回去?”

“别了,镇里镇外有你们把守,街头巷尾安全的很。”海珠摆手,快走几步拐进巷子里。到家了发现院子里坐着客人,她心思一动就明白了,关上门问:“伯娘,你可是为了小六哥的事过来的?”

沈母叹口气,“他这个孽障,撂下一通话就跑了,海珠你可知道情况?”

“我也不清楚,我虽然去过那个岛,但没接触过岛上的人。”海珠如实说,“小六哥没跟我多聊,只说她是个温婉灵动的姑娘。”

沈母哼了一声,“就他那不中用的眼睛……”

海珠笑笑没接腔。

“罢了,

你们吃饭吧,

我不打扰你们了。”沈母收了未尽的话,

跟冬珠和风平说:“明天记得去私塾,你俩不在的这几天,敏慧姐弟几个天天念叨你们。”

“我也想敏慧了,明天卖完了饼就去找她玩。”冬珠嘴甜地送人出门,她跟风平一路把人送出巷子才拐回来。

人都回来了,齐阿奶端菜上桌,贝娘闻着鱼腥味不吐了,现在吃鱼也不用再分桌。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她跟海珠说:“你之前跟船去府城,搬去村里住的那个珠女还去家里找你了,你还记得她吧?”

海珠点头,“她找我做什么?”

“问小六哥的事,我没跟她说。”冬珠撇嘴,“她嫁人了,肚子比三婶的肚子都大,还关心小六哥娶没娶媳妇做什么?”

“得亏你不喜欢他,不然我可要犯愁了,他娘是个眼光高的,他家的媳妇可不好当。”齐阿奶暼海珠一眼,说:“还行,你不像珠女。”

海珠:……

“吃饭吧,少操乱七八糟的心。”

“不是乱七八糟,今天八月十七,再有十七天你就满十五了,在吃十六岁的饭了,翻年就十七了,是个大姑娘了。”

海珠拖着嗓子“啊”了一声,“哪里就十七了?”

“怎么不是十七?明年的九月初四一过,你不就是十七了,翻年了可不就是十七了。”齐阿奶说得头头是道,筷头一指,说:“冬珠,一只羊是放,两只羊也是放,你教你三婶算账的时候教教你姐,这是个糊涂虫。”

海珠暗戳戳翻白眼。

冬珠吃吃的笑。

“海珠,明天出海吗?”齐老三左右看一眼,见缝插针换个话题,“还是歇一天再去?”

br>
“明天就去,海上平静了,该出去闯闯了。”海珠沉口气,她要攒钱买大船呢,有了目标就有赚钱的动力。

海上平静了,夜风也跟着温柔了。而远在西北的戈壁滩上刮起的夜风带着血腥和腐肉的腥臭味,韩霁踩着带有枯黄之色的芨芨草走进营帐,一心盯着沙盘的老将军头也不抬,沉着声说:“你该走了。”

嗓音粗哑,声音染上西北风沙的锋芒。

烈马放归草原方能一展野性,将军到了战场最能显露他的抱负和豪情,老将军满心想着斩杀匈奴于马下,于他而言死在战场上是死得其所,从没想过退朝归隐,碌碌度日。

“你如此不知进退,我早晚要跟我大哥一样身死替家族给皇上表衷心,我还千里迢迢回广南做甚,死之前多宰几个匈奴狗,说出去也能让老将军你面上有光。”韩霁阴阳怪气地嘲讽。

这句话刺心,韩提督面上闪过黯然之色,他失了力气,坐在凳子上听着营帐外呼啸的狂风。

“你大哥……我对不起他。”

“趁我还活着,你多说两句对不起我。”韩霁抬眼,狠着心继续说:“你还对不起我娘,她养大两个儿子你带走两个,现在又在养孙子,你要是命长,再过几年还能带孙子上阵杀敌。”

“匈奴不灭,西北的百姓又如何

活?他们也是有家有口的。”

韩提督明白韩霁在激他。

“这个朝廷不是离了你就无将可用。”

韩提督沉默,若是有将可用,龙椅上颇为忌惮韩家军的皇上又哪会启用他。

“你该让位了,你总有死的一天,你就当你这场仗后你死了,你就睁着眼看着,看这帮匈奴能不能杀进京都。”韩霁走到桌前拿起虎符,压低了声音说:“你在,我在,韩家的子孙在,十万韩家军就是皇上的眼中钉,他们也不得好死。”

韩提督重重喘几口气,良久,他重重叹口气,松口说:“你走吧,我心里有数了。”

“真有数了?”韩霁不放心,掰开他攥着的手掌,他拿着虎符放上去,安慰道:“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,你若是顾念着无辜的百姓,你退了,我们韩家还有再重上战场的希望。若是皇上把我们全家都砍了,翌日山河沦陷,你我皆是亡魂,有心也无力。”

这下老将军舍得点头了,他攥着冰凉的虎符,说:“是我迷了眼,你是个有远见的。”他若是早日舍了这方虎符,老大也不至于死在朝堂的算计上。

得了权势地位和功名财富,轻易能舍下的人少,韩霁心想若不是刀已经勒在脖子上了,他也不愿意奉上虎符迁离京都,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,更是愧对祖先,背离了家训。

韩霁连夜带手下离开,西北已经入了秋,再过月余可能会落雪,从山那边吹来的夜风已经带了凉意。

当第一缕晨曦洒在大漠上,韩霁翻下马背跪在地上朝西磕头,这片土地上洒着他祖辈的血,埋着他族人的英骨,也载着韩家军的荣耀。如今,他却要逃离。

战鼓又响,韩霁远远看了一眼,翻上马背攥住缰绳,绕路南下。

越往南越热,当他闻到咸湿的海风已是十月初了,西北刮起了寒风,这里依旧炎热,摇船的老翁打着赤膊,河里泅水的孩童晒得黝黑,河边的水草青绿。

他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,回来了还是依旧。

“来船了!”豁牙小孩大喊一声。

水下灵活的身影晃动,水面接连响起水花声,大小不一的小孩赤着上半身钻出水面。

海珠抱着个鱼扔上岸,转身拽起潮平,抬手抹脸上的水时,她看见一个精瘦的男人立在船头。

韩霁也看见她了,紧绷的脸色松泛开,他开口问:“到河里来逮鱼了?”

“带几个小的来潜水,晚上到我家吃饭。”海珠拎起摆尾的鱼,说:“这是我们广南的鱼,味道不错。”

“好。”!

//DI //din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