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堂的几个大师傅聚在一起，吃肉喝酒，一直到半下午，半醉半醒，都回到宿舍，呼呼大睡。

韩师傅拉着一个岛国厨子，对他说道：“高仓师傅，我肚子真的感觉不舒服，你跟我一起去趟医院吧。”

韩师傅长期跟着青木课长，有时<span>也</span>能说几句洋泾<span>浜</span>岛语，在一众华国厨子中，就他跟那些岛<span>国</span>厨子相处最为融洽。

高仓师傅见他脸色不好，刚才喝酒都没怎么劝他。

这会又说肚子不舒服，不像是假的。

反正他也不想就这么回去睡<span>觉</span>，<span>就</span><span>答</span><span>应</span><span>了</span>。

韩师傅接到的纸条上的地址，就是在圣<span>十</span>字医院。他如果自己一个人离开<span>特</span>高课，要是有人问起来，<span>怎</span>么解释都像是在辩解。

所以，拉上岛国厨子高仓，是他早就想好的。

从特高课大楼去圣十字医院，路程不远。两个人步行过去，二十分钟就到了。

但因为韩师傅肚子难受，便在特高课门口叫了一辆黄包车，两个胖子挤着坐上去，高仓用蹩脚华语对车夫道：“去圣十字医院。”

一路上，韩师傅都在想，只留了一个地址，却没有说找什么人，自己这一去，该跟谁接头呢？

他假装肠胃吃坏了，是去内科，还是急诊呢？

莫<span>非</span>接头的人，是<span>那</span>里的医护人员？要是知道他是哪个科室，自己就装必须<span>去</span>那个科室的病，不是更好？

那样就可以把<span>高</span><span>仓</span><span>留</span><span>在</span><span>外</span><span>面</span>，<span>自</span>己单独进去会面。

不过，也不能直接去相见。

他还是担心，万一是个圈套。

吃饭的时候，他就反复斟酌过，只有他原来的上线叛了变，这才可能是针对他的圈套。

时隔这么久，上线的情况，他实在无从得知。

“到了。”黄包车夫把车停下，对两人道。

韩师傅下了车，随手给了车钱。和高仓一起朝医院门诊大楼走去。

<span>这</span>家医院是教会医院，<span>医</span>护<span>人</span>员不仅有华国人，还有不少洋人。比<span>如</span>科尔博士。

在两江城，圣十字医院的名声还是很响的。但进去看病的，还是以中上层人士为主。原因嘛，一是收费问题，普通下层百姓，嫌它贵。

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，里面全是西医。在那个年代，老百姓得个什么小病，找个中医土郎中把把脉，开几副中药回家，用药罐熬熬，也能对付，何必花那冤枉钱。

韩师傅走进医院，就看到来来往往看病的人，有西装革履的，有长衫马褂的，还有青年学生。

这家医院他来得不多，但也了解里面的科室分布。

“咱们去内科吧。”

韩师傅在门诊大楼走廊<span>里</span>扫了<span>一</span>眼，内科外面的人，拍<span>着</span>长<span>队</span>。而急诊那头，没几个人。

<span>他</span><span>特</span><span>地</span><span>选</span><span>择</span><span>去</span><span>人</span>多的内科，就是为了有个缓冲时间，好好观察观察。

先在挂号处挂了内科的号，然后跟高仓一起，在内科诊室外面，排了队。

“你在这<span>排</span><span>着</span>，<span>我</span><span>去</span><span>去</span><span>厕</span><span>所</span>。”他让高仓在队列后面排着，自己则朝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。

回头看了眼高仓排的位置，轮到叫他，还得不少时间。

韩师傅走到走廊顶头，再向右转过弯，就是厕所。

正当他要往厕所里走去的时候，一个身穿黑色长袍、头顶黑色头巾、白色面纱的修女，从后面赶上几步，轻声对他说道：“韩师傅，请跟我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