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人向来是个温和的性格，却也是极其将就规矩的。想必应该是颜大人的亲奶奶吧！”

铁掌柜有自己的猜测。

就因为颜庭筠那一身清贵的气质，所以他一直都以为颜庭筠是大户人家出身。

那就可以解释了，处处需要排场，特别会管教下人，也格外遵守规矩的老太太的出身了。

顾昭昭还没想好怎么解释，就只是笑着听他继续说道：

“老夫人经常从前门出入，我倒是碰见几回。无非就是跟府城的那些贵妇人，约好了一起打打牌。有时候是坐府衙的马车离开，有的时候也会有牌友过来接她。”

“总之从来是不单独出府的，颜夫人倒是不必担心老人家。而且我看着老人家身体康健，那日不还是跟人在胡同里说话，气愤的时候还打了那男人一巴掌吗？”

哎呦喂！

居然还有意外收获？

顾昭昭眸子一亮，却是没好意思直接追问，值得装作漫不经心的回答：

“铁掌柜你应该是看错了吧！即便是家里的下人犯错，奶奶也从来不会动手打人。怎么可能在外面，就因为打牌和人动了手，还是个男人？”

铁掌柜摇摇头，一张憨厚麦色的脸上，都是认真的更正：

“我没看错！那日我正在账台理账，说来也不怕颜夫人笑话，那两天店内总是缺斤少两，我就头疼的厉害。你说这酱油和醋，谁没事儿会偷着喝呢？那肯定就是家里的女儿记错账，却偏偏死不承认。我这人还认死理，就跟她吵吵了两句。”

“那丫头一气之下跑出去了，我等来等去一下午也没见她回来。自然是担心的很，于是就在账台里坐着，一直看着外面等着姑娘回来。没想到日暮时分，那丫头没回家，倒是看到您家老夫人坐着一辆最近经常出现的马车，就停在后衙的偏门旁呢！”

终于说到正题了。

顾昭昭偷偷松了一口气，于是笑着看着他也不接话，生怕打断他的回忆。

果然就听他继续说道：

“那辆马车很豪华也很低调，在外人眼里或许看不出来什么，但是我是做杂活生意的。别看这门生意小，但却包罗万象，几乎囊括了日常生活中的所有小事儿。”

“所以我就仔细的看了一眼，那辆经常来接老夫人的马车。您猜怎么着，我还真给琢磨出来，那辆马车的与众不同。”

“所以到底是哪里不同？”

顾昭昭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，觉得这铁掌柜都可以去做说书先生了，居然不直接说话，还学会了留扣。

铁掌柜嘿嘿一笑，见她着急也挺不好意思的，于是继续说道：

“马蹄铁！那不是普通大户人家用的马蹄铁的印记，是军营里特殊的马蹄铁。等那辆马车离开之后，我还特意去胡同里看过了。您猜怎么着！那马蹄铁的来历还真是非比寻常！不是咱们崇明府周边几个部队的，而是邻府有名的吴家军。”

“吴家军？”

顾昭昭倒吸了一口冷气，一万个神兽在心底飞驰而过。

为什么怎么巧合？

不会的，不会的，肯定和她想的不一样。

铁掌柜并不知道顾昭昭心里在想什么，只是见她沉默不出声，还以为她还在担心老太太，于是便更加快速的说道：

“颜夫人也不必太担心。这吴家军是出了名的和善，从来不欺负百姓的。否则您家老太太那日打了吴家军的人一嘴巴，不是也没见吴家军的人来找事吗？”

他居然还能反过来安慰她。

顾昭昭无语的看了他一眼，很想告诉他，你才知道那点事？

你只是看了一眼，根本就不知道整件事，哪里能安慰得到她吧。

“所以你知道我奶奶为什么要打对方吗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铁掌柜如实的摇摇头，轻叹一声仔细琢磨了一下，才恍惚的接话道：

“我当时隔得远，也可能是听错了。我好像是听到你奶奶说什么，畜生不如……她就喜欢这里的话。你说她一个老人家，就是你家的亲奶奶，还至于说出什么畜生不如，她就喜欢子孙家的话吗？人老了，不依靠子女还能依靠谁啊？我肯定是听错了。”

但如果铁掌柜没有说错呢！

顾昭昭和铁掌柜道了谢，就恍恍惚惚往家里。

吴家军，年纪相仿的老太太，甚至还有一个……同样七岁的小男孩儿。

你说这些加在一起，还能是巧合的话，那天底下还有什么是顺理成章的事情？

但如果老太太就是吴太后，她是失忆了吗？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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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如她一开始到她家的时候，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神，分明就是心里有鬼，才会不肯给大夫看病。

现在她算明白了，她当时为什么要装神弄鬼。

还有后期莫名其妙就出现在山脚下的下珍珠，若九皇子真的是来找吴太后的，那就说得过去了。

因为小珍珠曾经也说过，他当初在家里的日子过得不好，只有一个疼爱他的奶奶。

后来奶奶也没了，他就开始受欺负了。

而他的爹有很多媳妇，那些媳妇又都对他不好，所以他很受罪，根本就不想回家。

一切的一切，都因为知道来接老太太的马车是什么出处，而变得简单易懂。

倒是她从前狭隘，根本就没将老太太的身份仔细琢磨。

其实很多地方都说得通，譬如她训练下人有一套。

譬如昨天她故意赢钱，打断那两个夫人的话。

她才是个大傻子。

还以为自己叭叭叭的很能忽悠穆飞鸿，结果差点直接把九真府的人引过来，差点直接害死老太太和小珍珠。

若不是颜庭筠反应及时，已经将穆飞鸿控制住。

若再仔细探一探府衙，就发现老太太和小珍珠的身份可以。

但凡见了面，他们就没有可能不认识吴太后和九皇子。

是她大意了。

一直觉得自己有本事，才故意将其他人玩弄在鼓掌之中。

总之顾昭昭是越想越后悔，越想越后怕，走到自己房间的时候，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沁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