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哭得那么伤心又绝望，简直像个小孩。邵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，他尴尬地看向弗朗，弗朗一脸不关我事的移开了视线，他又求助地看向安心，安心爱莫能助的耸耸肩。

邵冰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，他最后还是没忍心把大卫推开，只能敷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嘴里还纠结地念叨着“好了好了，别哭了。虽然我是喜欢男孩子，但是你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……”

过了半晌，大卫终于止住了哭声，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放开的邵冰，只是神色还有些黯淡。他的声音沙哑，低着头谁也没看，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别人：“一直都是我错了吗？”

邵冰有点嫌弃的看了一眼身上被眼泪鼻涕洇湿的一大块，然后努力逼自己忽略了，转而安慰大卫道：“也不能说你错了吧。不是我军无能，而是敌人太狡猾！你这情况，搁谁谁也想不到这坏蛋这么能颠倒事实是不是。”

“她说的对，我只是随随便便付出了一点点钱，就自以为能够代表正义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……却从来没想过是不是自己错了。”他颤抖着说，“可是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我知道我很懦弱，很无能，可我还是想做点对的事。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逍遥作恶的人，我真的只是想让这个世界更公正一点罢了……”

他的声音哽在喉头说不下去了。

“你没有错。”弗朗突然出声了，在大卫抱着邵冰嚎啕大哭，安心手足无措的时候，他一直站在一旁，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现在他突然开口，邵冰和安心都看向他。

“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绝对正确的公义的。”

大卫表情也是愣愣的，仿佛听不明白弗朗在说什么。

“哪怕是再完备的法律，再公正的秩序，再大义的裁决者，也没有办法让这个世界变得绝对公平。欺压，构陷，专制，颠倒黑白，指鹿为马……社会的缺陷是无法靠一个人，一个职业，一种规则去改变的。你已经尽力了。”

“我已经尽力了？”大卫喃喃的重复了一遍。

“对。”弗朗点头，他的脸上难得没有玩世不恭的表情，而是一脸认真，“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心怀善意的人都尽力了，你们不是圣人，明明想做好事却被误导酿成罪恶，明明想维护公正却听信流言毁灭了另一个人的信仰……

他轻轻弯了弯嘴角，嗤笑的表情一闪而逝。

“因为善意就是脆弱，就是轻信，就是愚蠢。但是只要还有人相信，只要每条残忍的歧路都被斩断，这个世界总归会离你追求的那种正义越来越近。过往千百年来，所有的世界秩序，所有的文明规则，不都是心怀善意手持刀刃在荆棘里连血带泪才能开辟出来吗。”

弗朗说完后，一时没有人出声，气氛突然沉寂下来。

不仅大卫低着头没说话，邵冰和安心也是垂着眼睛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。

在他们两人的感觉里，弗朗虽然可靠随和，也从来不会拒绝什么请求，只是骨子里始终有点对什么都无所谓的随意感，连笑容都是带着些玩世不恭的。

安心和弗朗相处的时间更多，她向来善于察言观色，所以从很早之前就明白了，弗朗之所以会给人一种随和好说话的感觉，正是因为他对什么都无所谓，所以他不在意被麻烦，也不在意被欺骗，或者被无伤大雅地利用计算。

这样的弗朗，并不像是会说出这样严肃认真的一番话的人。安心抬头向弗朗看去，却见他早已收回了视线，又恢复了一脸什么都无所谓的懒散模样。

这时大卫却突然抬起头，不知道是不是弗朗的话起了作用，他虽然神情间还有些萎靡，眼神却透露出一股坚定。他说：“我决定了，我要去找蜘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