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三章(1 / 1)

齐星言盯着这样一份几乎算得上是天方夜谭的实验日志,沉默良久。

最终,他将解密出来的这半份文件放入粉碎机,进行彻底销毁。

当齐星言躺在床上的时候,闭上眼,脑子里仍旧是关于创世复刻一号计划的那份实验日志记录。

他的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。

他该怎么办?

齐星言侧躺在床上,掌心紧紧握着那枚橙花胸针,坚硬尖锐的部分戳着他掌心的皮肉,并不疼,但却钝钝的,让他的心情更加难受起来。

齐星言拿过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通讯器,点开那个已经五年没有上过线的置顶通讯号。

夜深人静的时候,他低声轻喃道:“阿礼……”

一周前,在星舰上,当他试图去询问沈顾礼新的通讯号的时候,沈顾礼问他:“齐星言,你真的想通了吗?”

他怔住,沈顾礼继续问道:“我们继续成为朋友关系,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的困扰吗?”

那时候,他神情怔住,一时间忘记了说话。

沈顾礼道:“如果你真的想通了,我们会有真正联系的那一天。”

他僵在星舰主舱室的门口,看着沈顾礼和那个叫“魏泽”的朋友一同离开了星舰。

当他想要追下去的时候,被曲唐给拦住了。

“齐老师,你冷静啊!”

“千万要冷静。”

“齐星言,你真的想好了吗?”

他回头,望见景翊冷静看着他的目光。

在那一瞬间,他好像有一种被看穿、被看透的错觉,让他从心里涌上一种内里被搅动掀翻的恶心感。

好在之后的连轴转,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的事情。

齐星言丢掉自己手中的通讯器,心情复杂地躺在床上。

好半晌后,齐星言起身,推开了自己房间隔壁的那间房间。

房间被佣人打扫得干干净净。

自从五年前沈顾礼来住过这里之后,齐星言就不允许任何人再住进这个房间里了。

这五年间,他偶尔会来到这里。

房间里被熏上了甜橙味的清淡香气。

齐星言沉默地爬到床上去,栀子花的信息素被他自主地散开了来,颤颤地铺满了床被。

齐星言整个人蜷缩起来,双臂环抱,试图想要抱住些什么,最后还是只能怀抱空荡荡,安静地靠在床上。

监察局的人上门来又对齐星言做了一次笔录。

齐星言休息了三天,又主动向中心研究院销了假,离开齐家,回到中心研究院上班。

这一天,正好又是那个英乔博士来中心研究院开研讨会的时间。

齐星言找了一个借口,避开了这场研讨会,去了坐标广场旁边的奥特公馆,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,坐了一下午。

晚上回到中心研究院的时候,齐星言听了同组研究员的数据汇报,指出其中的错误之

后,让他们下了班。

齐星言留在最后。

他在储物间碰见才刚换好常服的白黎,目光平静地看了这个人一眼。

白黎道:“听说你家被人入侵过?”

齐星言冷声道:“不是你做的吗?”

“除了你们,难道还能是景翊他们做的吗?”

白黎笑了下,反问道:“怎么不可能?”

齐星言怔住。

“齐星言。”白黎出声提醒道,“我们现在是一伙的。”

“军区的人,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。”

“你在第一时间没有想到是景翊他们在怀疑你,反而觉得是我们在怀疑你。”白黎冷声道,“你现在这样的想法,让我觉得很危险。”

齐星言镇定自若道:“不管是谁,我都已经上报给监察局了。”

“无论他们调查结果如何,我都没有任何嫌疑。”

“是景翊也好,是组织上的人也好。”齐星言冷静道,“有监察局的人插手,最后的调查结果显示,我一定都是无辜的。”

“这件事情之后,景翊怀疑我,我也会摆脱嫌疑。监察局更不可能调查到组织头上去。”齐星言问道,“白黎,你在害怕什么?”

白黎冷冷地盯着齐星言,道:“齐星言,我只是在警告你,不要生出任何对组织不忠诚的心思。”

齐星言反问道:“那组织上给过我什么我想要的东西吗?”

他神情漠然:“我根本看不到你们这个项目哪怕半点的进展和希望。”

“如果想要借助我的身份给组织带来好处,就

必须让我看到相应的价值。”

白黎看着齐星言,应声道:“好。”

“等这件事彻底了结之后,我带你去组织的总部。”

……

中央星系,第四军区。

温野汇报过这次事件的后续情况之后,继续道:“景长官,所有后续都在这里了。”

景翊垂眸,在看过一遍全部情况之后,应声说好。

“我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

温野移动了半步,就停下了动作。

景翊翻过最后一页,抬眸看了眼温野,问道:“怎么?还有事情?”

温野笑嘻嘻地背着手,提醒道:“景长官,今天周五,时间已经到下班时间了。”

景翊翻回第一页,继续看着温野,问道:“然后呢?让我祝你周末愉快?”

温野摇摇头,伸出手示意了一下,好奇地说:“我能不能问个私人问题?”

景翊盯着这个人。

温野神情掩饰不住:“景学长,沈学长现在究竟住哪个星系啊?”

景翊睁眼说瞎话,开口道:“我怎么知道?”

温野摇摇头,显然是不太相信的,分析道:“景学长,你自从去年休假回来之后,每周周五下午,心情都会特别好。现在想来,我猜是你去找沈学长了。”

景翊冷哼一声,

反问道:“跟你有关系?现在就知道叫学长了?”

温野道:“我也想追求沈学长。”

景翊脸色变得难看,语气极为不爽地道:“温野,有你这种向情敌打听追法的行为吗?”

温野道:“景学长,我已经等好多年啦。”

“在星舰上,我问过沈学长,他说他是单身。”温野开心道。

景翊语气更加不爽:“那你没多问一句,你允许你追他吗?”

沈顾礼肯定不会同意的。

温野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景翊,解释道:“我又不是傻子,当然知道不能直给,直给会被拒绝的,我得先迂回着来。”

“要不是后来任务来忙,我应该先向沈学长要了一个新的通讯号的。”温野遗憾出声,“所以,我现在先来问问景学长你。”

景翊道:“不给。”

紧接着,他补充道:“休想!”

“不准对外泄露信息。”

温野“哦”了一声,轻声喃喃道:“那我再去问一下乔特长官好了。”

景翊闻言,抬手把人给叫了回来。

“等等?伊文斯是怎么回事儿?”

“我看见乔特长官在星舰上跟沈学长说话了。”温野解释道,“他们关系看起来好像挺好的,毕竟之前我的推荐信都还是沈学长拜托乔特长官写的。”

温野应声说:“哦对了,我应该再去问问曲长官来着。”

景翊越听,神情越气。

他冷声叫住温野道:“把这几个人喊到训练场,我要加练考核半个小时!”

温野嘀咕道:“变态上级。”

说罢,他冲出了景翊的办公室。

半个小时之后,训练场传来伊文斯唉声叹气的声音:“景翊。你发什么疯?你是战斗系的,我是指挥系的,你要跟我训练?”

温野道:“乔特长官,景长官看你不爽啊?”

“除了曲唐,你们两个都是Alpha,两个Alpha还打不过我一个,不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平日里的训练吗?”

“上次出任务,你们哪个身上没带点伤回来?”

温野问道:“景学长,我如果打赢了你,能不能……”

“想得真多!”

曲唐坐在旁边,擦了擦汗,趁着景翊没反应过来,提前溜了出去。

跑远了,他还能听见训练场传来伊文斯唉声叹气的声音,还有温野跃跃欲试濒临挑衅边缘的话语。

……

沈顾礼问道:“心理上的问题,会导致记忆出现缺失吗?”

陈明闻言,神情微怔,迟疑道:“沈先生,你的意思是说,你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出了问题?”

“按照学术角度来说,在一些极端情况之下,有人会将幻觉当做是自己现实之中存在过、发生过的记忆来等同。”

沈顾礼闻言,沉思良久,没再提起这个话题,而是问道:“你觉得我这两周的情况如何?”

陈明认真思考过后,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回答:“比我第一个月接触你的时候,有所好转。”

“沈先生最近失眠或者做噩梦的次数还多吗?”

br>沈顾礼想了想,回答道:“偶尔。”

“但我并不清楚这样的情况发生,是因为我自己心里的想法,还是因为我的身体。”

陈明好奇:“怎么说?”

“你应该知道精神力这个说法。”沈顾礼道,“我精神力第一次觉醒的开始,也是我失眠的开始。”

“在一月的时候,我的精神力在某种无法感知的特殊情况下,进行了二次觉醒。”

“沈先生,在当时也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?”

沈顾礼沉默瞬息,回答道:“不知道。”

陈明闻言,联想沈顾礼之前的问题,结合猜想,出声道:“所以,你才会说,有没有可能出现记忆错乱的情况。”

“据我了解,精神力的觉醒往往是由一定刺激才能觉醒的。”陈明道,“在沈先生你错乱记忆的那段时间里,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令你觉得难以置信又难以接受的事情。”

陈明道:“我的建议是,在一种相对温和的方法之下,找回记忆错失的缘由。”

自我封闭,只是一种逃避的自我保护机制。

缓和地解开,远比突如其来的真相,更容易让人保持情绪的相对稳定。

沈顾礼看着窗外复苏的春景,轻声应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
陈明离开办公室的时候,看见景翊的出现,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感到惊异了,他微微颔首之后,迈步离开了这里。

景翊捧着手里的卷刺球,走进沈顾礼的办公室,出声道:“我刚才正好去看见卷刺球从冬眠之中苏醒过来,它一爬出灌木丛,就被我给当场抓到了。”

沈顾礼垂眸看着被景翊放在办公桌上的小刺猬,伸出手去,指腹戳了戳刺猬的尖刺,不怎么疼,也没有见血。

景翊也伸手,戳了下面前的小刺猬。

办公桌上的小刺猬被这么左右一戳戳,宛若自闭起来,身体一展,躺平在那里,面对沈顾礼,露出了柔软的小肚子。

于是,沈顾礼微微垂眸,又看见了小刺猬之前几近致命的那道伤疤。

他小心翼翼地探出指尖。

在下一瞬,他的指腹被温热的柔软包裹住,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小刺猬微渺又强大的生命力。

景翊找来吃食,喂给小刺猬。

沈顾礼安静地望着景翊喂食刺猬的动作,没有说话。

景翊喂过小刺猬后,又去看窗台上的仙人球,问道:“沈顾礼,你有给仙人球浇水吗?”

沈顾礼转眸望过去,看见空荡荡的花瓶,出声道:“之前小何来过一次,帮忙浇过水。”

“哦。”

景翊应了声,看向花瓶中余下的一点枯萎痕迹,沉默良久,终于还是提及起了那个话题。

“沈顾礼,明天是你的生日。”

好半晌后,沈顾礼的声音才响起在景翊身后,开口道:“然后呢?”

景翊问道:“你要过生日吗?”

沈顾礼并没有回答景翊这个问题,之后他又继续问:“然后呢?”

景翊盯着自己面前的仙人球,手掌轻轻覆拢,被尖锐的刺扎着掌心,开口道:“你的花瓶里,明天需要花吗?”

沈顾礼安静下来,没有说话。

他在用沉默逃避着什么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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