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父心(1 / 2)

天子请宁远侯关诵做大公主萧奕辰的武功师傅的事,冷清泉到二月十二这天就知道了。他这日上午护送奕辰前往至善堂读书,在窗户外面听见向锦同奕辰谈论,说是明日由宁远侯来教公主学武功,公主以后单日在允武堂学武,双日在至善堂读书。冷清泉听了之后,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此事,原本他觉得自己这阵子忙得很,有点辛苦,可是听说差事被关诵接走了,他又有些失落,仿佛那本就该是他的差事,眼下被别人夺走了。

下午奕辰从至善堂下学,冷清泉陪着奕辰返回麟趾殿,奕辰进房去温习功课,冷清泉坐在安澜的坐榻边上,陪侍安澜闲坐。安澜已经知道明帝给奕辰三个聘请师傅的事了,明帝昨晚在安澜这边用的晚膳,同安澜聊了好一会儿。

对于明帝的安排,安澜是很满意的,宁远侯关诵武功高强,又是关荷之女,将来要继承关荷的国公爵位的,明帝让关诵给奕辰做武功教习,那关诵自然就被拉到奕辰这条船上来了,奕辰的太女之路,会走得更加稳健。

至于给向辰景辰永和三个聘请男师傅,安澜也没有太介意,按明帝的意思,这两个男师傅既要常年在宫中教导公主和皇子,那就最好是住在宫里,逢年过节方才回家一趟。这就不能是世家豪门的正君,像尔雅、韩凝、苏泓、高敬、楚遥,这几个身份尊贵的男子将军,都不合适,吴欢、周璞这样各有差事的男子,也不合适。算起来,能用的人无非是以往曾在男子军中任职,武功不错,但是又没有大功勋的男子。这男子最好还不受妻主待见,家中没什么缠人的家累,可以专心致志地教导徒儿。

虽说这样的人选难找,但向辰和景辰只是临时需要个男师傅,等到了能往皇女宫读书的年龄,就可以由天子指派女子师傅了,所以向辰和景辰的师傅不用太过于斟酌,只需要把永和的师傅挑选得精细些就行。算起来,不是什么太麻烦太花费银钱的事,又能够施恩于陈语易和江澄,何乐而不为呢?

只是此刻安澜见冷清泉没什么表情地坐在椅子上,显然是心里头不大高兴的,他略微思量了一下,尽量站在冷清泉的地步劝慰冷清泉道:“辰儿虽说生月晚,如今也已经满七周岁了,日常说起来就是八岁的大孩子了,跟着女子师傅学武功是正理。陛下的安排于你也是好事,你这阵子忙得太厉害了,人都有些憔悴了,男儿家不能这么辛苦的。”

安澜边说话边把冷清泉爱吃的蜂蜜核桃往冷清泉跟前推。

冷清泉嚼了两口核桃,方才轻声接话,“皇后说的是。”他很想做出一个笑容来,但他不是那种会虚情假意地逢迎应付的男儿,不开心就真的笑不出来。

安澜见他这么没精打采,心里头颇有些过意不去,倾了倾身子,亲自提起茶壶往他的茶杯中加了点茶水,而后笑着劝慰他道:“你虽不教辰儿武功了,可你还是她的保父啊,她每日里去至善堂读书,去允武堂练武,都还是要你送她过去,再把她平安带回来,你同她相处的时候一点都不少。”

这话也没能够彻底安慰到冷清泉,但他也不想继续让安澜劝他,毕竟安澜既要料理宫务又要照料四公主,一天的日子不比他轻松,他咧了咧嘴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,表示听明白安澜的劝慰了。

安澜却还有另一件事要同他讲,“陛下昨晚同本宫一道用晚膳,说起向儿将来应该娶个什么样的正君。”

冷清泉立马留起神来,偏头看向安澜。

安澜也不卖关子,直接告诉他明帝的打算,“安西侯余彤余将军,她有两个儿子,大儿子是正君生的,已经九岁了,小儿子是玉玉的哥哥玉润公子生的,年方三岁,这个你是知道的了?”

冷清泉点点头,他知道赵玉泽的哥哥赵玉润原本嫁给了一位姓方的将军,那位方将军叛逃了,这赵玉润就由明帝做主嫁给了余彤,给余彤生了个儿子,并且以侧室身份被朝廷册封为诰命夫郎的事。

安澜看他点头,继续言道:“陛下的意思,是把余家小儿子定给向儿。以本宫瞧,这是门不错的婚事。”

这是不错的婚事吗?冷清泉有些弄不清楚,安西侯余彤只是个侯爵,余家也不是十二世家之一,这孩子的生父还只是个侧室,虽然出自赵家,但再怎么说也掩盖不了只是个侧室的事实。而况赵玉润本身也是侧室所出,与安远侯赵湘、敏君赵玉泽都非同父,赵家能够给的助力也有限。

安澜瞥了他一眼,见他神色很是茫然,就轻声细语地同他讲道理,告诉他为什么这是门不错的婚事,“余家虽不是十二世家,却是功勋阀阅之家,余侯有侯爵在身,将来议亲迎亲都很体面。这小儿子,虽说是庶子,但他生父是有诰封的,又是赵家的公子,与那些出身卑贱的侧室不同。又且男儿家向来只讲本人的德容言功,只要本人颜色好,家世出身都可以不论的。这小儿子本宫虽未见过,但他生父玉润公子是个娇滴滴的美人,想来他也差不到哪去。而且余侯战场上伤了身体,太医们说过,以后很能让男儿生养了,她多半只此两子了,那将来儿子们出嫁,嫁妆必定丰足。”

这些话似乎都是对的,又似乎都不足以让他认可这个女婿,冷清泉想了又想,终于想到了个能够确定向辰是不是被薄待的方法,他捏紧了茶杯问安澜道:“不知陛下给景儿定的哪家的公子?”

安澜听他这么问,立刻便明白他这是不确定向辰是不是被亏待了,要通过知道景辰的婚事安排进行印证,安澜笑着道:“陛下打算给景儿定襄成侯蒋芩家的公子。”

“这位蒋家公子是嫡出吗?”

安澜并不瞒他,“是嫡出,蒋芩目前有一子一女,女儿是庶出,这个儿子倒是嫡出。”

冷清泉听了,把茶杯放在高几上,双手绞来绞去,好半晌问安澜道:“陛下这是已经定好了,不能够再改了是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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