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淡的话语自车中传出：“允。”

踏踏踏踏——

脚步声紧随其后响起，迈出的每一步，皆是相同的长度，皆是相同的力量。

自车中走出的身影，衣袍黑白相间，如水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，上绣金纹为饰，腰悬春秋器、鲲鯩珠，以及一支古朴剑柄。

腰后，是一柄纂有金色龙纹的连鞘长刀。

宛若霞光的赤色长发垂落，几缕雪白在其中清晰可见，金色重瞳之中那两对瞳孔，如日月同天。

异于常人的特征，体现在诸多细节，整个人充斥着一种难言的完美之感，如此情形，众人心中本该有厌恶与抗拒，此时却只觉得理所当然。

此人，看似是人，实则有一种形的气质。

楼痕与绯羽只看了一眼，便迅速低头，一股下意识的敬畏自心中浮现。

面对此人会有种不自觉的卑微。

而后便是沉沉压抑之感。

手提岁月轮的曌云裳见状迈步挡在她们身前。

眼前之人给她的感受，远比当年更邪性，但是她依旧坚定不移的执剑护着两名小妹。

制式讲究的长靴踏过华丽典雅的扶梯，落在被冰封的地面，完美瑕的面容清冷淡漠，即便将一身力量尽数收敛，也能看出与常人的巨大差异。

“你说要见我，现在见到了。”

平淡的话语缓缓出口，周遭云烟似找到主人般开始雀跃，古陵逝烟眼中呈现出另一副景象。

白云烟演化万道，如世间一切的起源，充斥着难以用言语来描述的神妙道韵，最终汇成一轮难以直视的煌煌大日。

恍惚之间眼前诸般异象尽数散去。

平淡的话语传至耳畔：“如何？”

输了，自一开始便不存在翻盘的可能，诸般谋算于眼前人而言，皆不过虚妄。

如何？还能如何？

他，古陵逝烟，今生，含恨！

只见烟都大宗师不再以真元抵抗寒气，尽运一身功体，让自己有力量握剑，提剑。

“冷灯看剑，剑上几番功名？炉香须计苍生，纵一川烟逝，万丈云埋，孤阳还照古陵。”

回荡在泼烟台的悠悠诗声中，古陵逝烟先将垂落的发丝理顺，而后，将略显凌乱的衣冠正回，当最后一字在白茫茫的风雪中落下。

被提起的百代昆吾横在颈部一抹。

抛洒而出的滚烫血液，直取对面之人。

此生含恨，所以他给自己选择了符合自己身份的死法，但就算身死，也要将这满腔恨血，溅在面前之人身上。

“本想留你一具全尸，可惜。”

抬手，玄色雾霭流转，时间仿若在这一刻被按了暂停键，右掌探出，从容，淡然，修长有力的五指微拢。

喷洒而出的血液，连带着古陵逝烟的躯体，尽数被消融成一团纯净元气回归天地。

哐当——！

当百代昆吾掉落在地的声音响起，那好像被暂停的时间才得以继续运转，衣袍之上滴血未沾，纤尘不染。

烟都大宗师，古陵逝烟，就此身亡。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