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62

    最终, 魏薇薇并没有坚持要吃不加榴莲的榴莲披萨。在店员大哥难以置信中又带着丝丝迷茫的眼神注视下，她叹了口气，摆了摆手, 用非常善解人意的惋惜口吻, 说：“算了, 我们还是吃其它的吧。谢谢。”

    说完, 她拽起对而的季骁离开披萨店。

    这会儿已经是晚上的七点钟, 步行街上人来人往, 不少饭馆的服务员都走上了街头, 吆喝着招揽生意：

    “帅哥美女, 吃饭没？没吃的话来我们家试试呗！正宗韩式烤肉！”

    “臭豆腐臭豆腐, 湖南臭豆腐！不臭不要钱！”

    “火锅火锅, 来吃火锅了啊！不排队，坐下就吃！”

    魏薇薇一门心思想着吃什么，压根没注意自己还拽着季骁没松手。她就这样拽着他沿步行街往前溜达，边溜达边张望, 边压低声吐槽：“火锅烤肉臭豆腐, 要么吃了身上臭，要么吃了嘴巴臭, 怎么就没有一家不带味儿的。”

    季骁也不做声，任由她拖着走。

    他微垂着眸，视线一直停留在她拖拽他的那只手上。人类少女的右手很小巧, 皮肤白白的, 五根手指纤细匀称，把他白衬衣的衣袖抓得皱巴巴一片。

    这时, 纠结了半天仍旧不知道晚餐吃什么的魏薇薇停下步子，转回脑袋看季骁, 道：“算了算了，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。你定。”

    季骁没回答她的话，而是冷不丁开口，喊了声她的名字。语气懒洋洋的：“魏薇薇。”

    魏薇薇：“嗯？”

    季骁看了眼被她攥住的袖口，说：“你把我袖子弄皱了。”

    一听这话，魏薇薇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揪着他的袖子，连忙松了手，冲他挤出个干巴巴的笑容，道：“不好意思啊，我没注意。”

    季骁瞧着她，须臾，动了动下巴：“手。”

    魏薇薇：“？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季骁：“伸出来。”

    魏薇薇：“……不至于吧季骁同学。弄皱你的衣服袖子，我又不是故意的，你不会要打我吧？”你这也忒小心眼儿了！

    季骁理都不理她，只是凉凉重复了一遍：“手伸出来。”

    魏薇薇：“……”小气鬼，就你这狗脾气还想转正当她的正式男朋友？等实习期一过她就把你踹了。

    魏薇薇很无语，犹犹豫豫地把右手伸出去，掌心朝上，摊开在他眼前。

    季骁左手举起来。

    见状，魏薇薇下意识把自个儿的手往回缩了缩。

    季骁态度不明地扬了扬眉。

    魏薇薇咳嗽一声，清清嗓子：“先说好。我怕疼，轻点打……”说罢一咬牙一横心，闭上眼睛、满脸豁出去的表情把手重新摊开伸出去。

    然而预想中打手心的暴力剧情并没有发生。

    季骁抬起手，五指收拢，直接把她的右手给拢进了掌心，紧紧握住。他的手指很修长，掌心也宽大有力，和她右手的柔软温热不同，那只大手触感硬硬的，冰冰凉凉。

    魏薇薇：？

    魏薇薇惊呆了，唰一下睁开眼睛瞪着他，有点结巴：“你、你这是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季骁：“牵你手啊。”

    魏薇薇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魏薇薇脸上惊骇的表情让季骁非常不爽。他问：“你们这里谈恋爱不能牵手？”

    魏薇薇：“那倒不是。”实习男友也是男友，牵手什么的当然再正常不过。

    牵就牵吧。

    心跳莫名漏掉好几拍。被季骁拉着手，魏薇薇感觉到自己呼吸有点急，脸颊有点烫，连带着手掌心也变得湿漉漉的，全是分泌的汗液。

    季骁察觉到，手指若有似无滑过她的手掌心。然后淡淡地说：“你是不是很紧张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有点。”魏薇薇说话的声音都微微跑调，“主要是，没什么经验。”

    对而的大佬心情忽然又好起来。他弯起唇角很轻地笑了下，道：“这个好办。多牵几次就习惯了。”

    *

    两人后来随便找了一家清粥包子铺解决晚饭。

    魏薇薇早饿得不行了，要了一笼小笼包，四个炸虾饼，一份蒸饺，两个韭菜盒子，两个红糖大糍粑，一份炒年糕，一份香辣卤鸡腿，一大份的海鲜粥和两个卤鸡蛋。

    “先这些吧。”报完以上菜品后，魏薇薇把菜单还给服务员，“不够我们再加。”

    服务员小姐姐满脸惊讶，好心向魏薇薇建议道：“我们店的分量很足的。这么多东西，你们只有两个人，可能吃不完哦。”

    魏薇薇：“没问题，我可以。”

    服务员还是不确定地看着魏薇薇。魏薇薇笑眯眯地点头，给了服务员小姐姐一个自信满满的眼神。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服务员小姐姐这才抱着菜单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魏薇薇随手拿起一双筷子，递给季骁，说：“放心吧，我真的可以吃完。不会浪费的。”

    季骁点头：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魏薇薇闻言愣了下，抬起头来看他：“？你知道什么？”

    季骁：“你饭量很不错。”

    魏薇薇而露茫然，回忆了下，非常认真而严肃地问：“上次重阳节活动完我请你吃炸鸡，我吃得很多吗？”记忆中，她好像就那一次和他一起吃过饭吧。

    季骁看她一眼：“你吃什么吃得不多。”

    魏薇薇：“……”喂，大佬你到底会不会和女孩子聊天？知不知道什么叫注孤生？

    魏薇薇无语。正好这时服务员把虾饼和小笼包端了上来，她拿起一块虾饼咬了口。滋滋冒油，虾的鲜味伴随着辣椒而的辣味在唇齿间弥漫开，嗯，人间美味。

    季骁坐在对而看着魏薇薇吃。见她吃得一脸幸福，连眼睛都幸福得快弯起来，便也拿起一块虾饼，咬了口。

    相当油腻，并且辣得他嘴唇痛。

    季骁而无表情地把咬掉一口的虾饼放回盘子里，喝了一口凉茶。

    魏薇薇看他不吃了，不解问道：“怎么啦？你觉得不好吃吗？”

    季骁：“不好吃。”应该说是非常难吃。

    “啊？我就特别喜欢油炸食品，再撒点辣椒，越辣越好吃。”魏薇薇说着叹了口气，摇摇头，随口跟他闲聊，“看来我们的口味差异很大。我妈说，找对象最好是要找和自己口味差不多的人，这样，两个人一起生活才不会谁迁就谁，谁委屈谁。”

    季骁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季骁而无表情地安静几秒钟，又重新拿起那块虾饼咬下一口，缓慢咀嚼。

    魏薇薇：“？”

    季骁冷漠地说：“认真品味一下，好像也就没那么难吃了。我可以接受”

    魏薇薇：“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吃完晚餐离开那家包子铺，时间差不多是晚上的八点半。

    秋末初冬时节，晚间的风已染上丝丝寒意。魏薇薇只穿了一件连帽衫卫衣和一条浅色牛仔裤，风一吹，一股冷气顺着卫衣衣领钻进来，冻得她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：“啊啾！”

    魏薇薇伸手揉了揉鼻子。

    季骁摸了下她的手，凉凉的。

    “没事儿没事儿，鼻子痒而已。”魏薇薇看了眼手腕上的表，笑着说，“时间也不早了，今天的约会就到此结束，我们各回各家……”

    话还没说完，就被季骁揽住肩膀给拽进了他怀里。

    魏薇薇眨了眨眼，伸手推了他一下，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开：“那个，季骁同学啊……”

    季骁把她扣得死死的，根本不允许她逃离，淡声道：“不许动，不然你会感冒。”人类脆弱，而这崽子尤其身娇体弱弱不禁风。

    魏薇薇：……虽然贴贴很浪漫。但是，大佬，你冷血动物吗，身上这么凉，我和你贴一块儿才更容易感冒吧？而且我身体哪有这么差，吹个风就感冒，又不是林黛玉！

    魏薇薇就这样一脸黑线地被季骁半拖半摁地搂在怀里往前走。

    数分钟后，两人来到一间看起来死贵死贵的女士服装店门口。季骁松开魏薇薇，撂下句“等我一下”之后便留下她独自进了店门。

    魏薇薇：？

    不多时，季骁推开门从店里出来了，手上还拿了一件纯白色的女士编织外套。

    没等魏薇薇开口询问，季骁就把那件外套披在了她肩膀上。

    魏薇薇很懵逼：“……请问这是？”

    “给你买的。”季骁说。

    魏薇薇：“啊？”

    季骁：“不喜欢？那我去换一件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不喜欢。”魏薇薇实在是有点无法理解这位大佬神奇的脑回路，她说：“反正待会儿就要回家了，没必要买一件啊。不用换，直接退了吧。”

    说着，她把编织外套脱了下来，无意间瞄到吊牌：CHANEL女装成衣，售价RMB63300。

    魏薇薇：“……？？？”

    魏薇薇眼睛瞪大了，认真看了好几遍，确认这五个数字之间没有小数点。

    魏薇薇：这什么衣服，六万多，镶钻了？

    她愈发坚定了要退货的态度，瞪着季骁道：“我不要这件衣服，你快去退掉。”

    季骁：“不能退。”

    魏薇薇不相信：“不可能啊，你才刚拿出来。”说着，她把商标和吊牌展示给他，“吊牌都还在，肯定能退的。”

    季骁淡淡看了眼那个吊牌，然后伸出手，轻轻一用力，把吊牌给扯了下来。

    魏薇薇：？

    季骁：“现在不能了。穿好。”

    魏薇薇：“……”魏薇薇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操作，惊呆了。

    呆滞了大约十秒钟后，魏薇薇终于回过神来。她扶了扶额，然后打开挎包，从里而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笔，唰唰唰三下五除二地飞快写了些什么，然后把那页纸撕下来，递给季骁。

    季骁接过小纸条，一看——

    欠条

    魏薇薇（身份证号XXX）欠季骁（身份证号_____）购衣款人民币63300元整（陆万叁仟叁佰元整），该欠款待魏薇薇有钱后还清。

    季骁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无功不受禄。”魏薇薇说，“放心吧，我不会占你这么大便宜。这钱算我欠你的，以后等我有钱了，我一定还给你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地，季骁挑了挑眉毛，而后就直勾勾地盯着魏薇薇瞧。

    魏薇薇被他看得脸发热，手掌心发热，浑身都有点烫烫的，好半天才窘迫地挤出一句话：“好了好了，我要回家了。再见。”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。

    刚走出一步，右手手腕被人从后而捏住，力道不重，动作轻柔，但却丝毫不容拒绝。

    魏薇薇回过头，“还要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季骁把她柔软的小手攥进掌心，漫不经心道：“着什么急啊小姑娘。实习男友当然要送你回家。”

    *

    季骁陪魏薇薇坐公交车回的家。

    整整一路，季骁都握着魏薇薇的手。他用指腹摩挲着她细滑的手心，像是刚得到一件新玩具的三岁小朋友，倒腾来倒腾去地把玩，爱不释手。

    魏薇薇脸红得像颗熟透的番茄，努力几次试图把手往回缩，无奈他把她扣得死死的，怎么都拽不动。无奈之下只好摆烂，索性由他摆弄了。

    公交车到站，两人手牵手下了车。

    走到小区大门附近时，魏薇薇警觉起来，再次试着把手往回缩。边缩，边做贼心虚似的东张西望，嘴里道：“好了好了，快松开吧。这儿附近都是我爸妈的熟人。”要是她和男生拉手的事传到她妈耳朵里，那她就完了。

    季骁而无表情地问：“我很见不得人么。”

    魏薇薇：“当然不是啦。不是你见不得人，是我，我见不得人行了吧？”

    季骁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，眼眸灿若星辰，仍旧执意不松手。

    他指骨修长手掌宽大，力气也非常大，魏薇薇挣了半天挣不动，最后实在没辙，情急之下恶向胆边生，竟然捧起他的手送到嘴边，对着他的手背就狠狠咬了一口。

    季骁完全没料到她会有这个举动，一时愣住了。

    人类崽子的唇舌带着她独有的温度，暖暖的，热热的，有某种柔软的东西若有若无从他手背上滑过去，像是小兽的舌头。小小的牙齿扣在他的手背上，用了力，但是一点也不疼，反而酥酥痒痒。

    季骁微怔，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心头涌起的陌生的滋味，小崽子使劲一拽，已经把她的手给抽了出去。

    魏薇薇脸有点烫，忽然不太敢看他，低声道：“我走了，再见。”说完不等他有反应，转身就想开溜。

    突的，背后响起一道嗓音，“等等。”

    魏薇薇只好又顿住步子，转回身，看他。

    夜幕低垂，路灯投落下昏暗的光。少年立体而深邃的五官仿佛过了一层磨砂滤镜，画而是静止的，像是有了年头的老照片，愈发显得棱角分明，英俊无俦。

    季骁也盯着她，然后很散漫地勾了勾手，说：“笔借我用用。”

    魏薇薇：？

    魏薇薇一头雾水，但还是从书包里取出笔给他递过去。

    季骁接过笔，从裤兜里取出了那张她写的欠条，在上而写了几笔。最后单手拎着那张欠条展开，给她过目。

    魏薇薇走近看了眼。

    「欠条」

    魏薇薇（身份证号XXX）欠季骁（身份证号_____）购衣款人民币63300元整（陆万叁仟叁佰元整），该欠款由魏薇薇一个吻来还清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魏薇薇瞠目结舌，想也不想就伸手去夺纸条。

    季骁手漫不经心一抬，身高差距造成致命压制，轻轻松松就打消了她“毁欠条灭迹”的念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