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野心?”夏侯拓略摇头道:“他没这野心只怕也活不长久,走上了这条路,走到了他这个地步,他还有回头路吗?放弃手上的权力,没了手上权力的庇护,得有多少人找他算账,得有多少人要他死?他若只想守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稳步发展,哪怕没其他想法,我夏侯家也不容他永远以大军挟持信义阁,待内部稳定了迟早要解决他。更何况他是青主一手扶持起来的,青主也不会容他永远失控,不听话就要换人头,青主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?他没的选择,只能是壮大自己,壮大到让别人不敢动他。”
卫枢不关心苗毅的死活,神情复杂地看着他,“老爷,您既然已经猜到牛有德要对二爷下毒手,难道您就真的忍心这样看着二爷去送死?”
“卫枢啊!”夏侯拓眼中闪过一丝痛苦,又迅速隐没,“不是我要他送死,而是他自己找死,夏侯家家主的位置岂是那么好坐的?他想坐那个位置,我若不给他坐,他必然恨我,好吧,我如他所愿,给了他,可这么多年过去了,他做的怎么样?我没有干预他,也没有帮他的兄弟,我彻底隐居幕后,不动用任何影响力,一碗水端平,任他发挥,可他这么多年也没能把夏侯家的势力整合到手中。”
卫枢哀声道:“老爷,您也知道,这是有人在搞鬼,这是牛有德在暗中挑拨离间啊!”
“这是理由吗?”夏侯拓摇头长叹,“这不是理由,这真不是理由啊!坐上那个位置之前,他就应该明白,要去迎接挑战,要去面对困难,要去面对别人的刁难,要去面对各种明枪暗箭,怎么可能顺风顺水?家族内外的人怎么可能让他称心如意?有人离间,他发现不了,应对不了,就是他无能!”
卫枢:“老爷,您可以换人坐那个位置,罪不至死啊!可以让二爷隐退族老会,只要您开口了,二爷会接受的。”
夏侯拓:“是!我若活着,一切都好说,因为我可以压住他们,他们不敢造次,可若是我死了呢?老二不会认为是自己无能,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,不会认为是自己没做好,无能的人为何无能?就是因为认识不到自己的无能,认识不到自己的缺点,只会找别的外在因素,他会心怀怨恨,觉得是我把他给赶下来的,觉得是我对他不公。卫枢,你觉得这种人能进族老会吗?你敢保证我死了后他不会动用自己的影响力兴风作浪吗?好吧,就算这一切都不会发生,那你觉得新上任的家主会留下这个后患吗?他若没坐上过家主的位置,新任家主可以放他一马,偏偏他已经坐过那个位置,坐上了那个位置的人,不成功便成仁,胜者为王,败者没任何尊严可言。他若苟活,哪怕新任家主放过他,也不会放过他手下的人,必定要将他的势力铲除个一干二净,以除后患,不会再给他任何复出的机会,届时家族内部必然是一场血洗,他一个人苟活的后果是更多的人丢掉性命,甚至是让家族内部出现巨大的内乱。卫枢,若你是我,你怎么选择?”
卫枢怔怔无言,才发现坐上夏侯家族家主的位置居然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,成功的人才能活着,不成功只有死路一条,不但是外人要你死,家族内部的人也要你死,连亲生父亲也不会放过你。
“老爷,难道不能给二爷一次机会吗?”卫枢真正是在哀求了。
首先,他和夏侯令毕竟相处了那么多年,已经磨合了那么多年,多少有了点感情,哪怕不是感情也有了点交情,夏侯令对他不薄。其次,他身为奴仆,如何能当着夏侯拓的面铁石心肠毫不犹豫地赞成夏侯令去死?自然是要劝的。
夏侯拓斟了杯酒,举杯看天,幽幽道:“怎么没给他机会?毕竟是在我身边看着长大的,人非草木孰能无情。我猜牛有德必然要再次利用老六离间他们兄弟,继续给老三施压,所以我不惜对老六暴露自己是假死,直接联系老六,把老六给逼退了,逼老六交出了大权,逼老六退隐族老会,就是要让牛有德有所忌惮。”
一口喝掉杯中酒,“如今看来,是我太感情用事了,牛有德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他手中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,根本不怕夏侯家族跟他翻脸。我一接到你的消息,获悉牛有德向老二打听血莲的消息,我就知道完了,牛有德终究还是是要对老二下杀手,没打算放过老二,已经设下了圈套,老二就那样一头钻进去了!可笑老二还想来个突然拜访,搞牛有德一个措手不及,逼牛有德交出血莲,殊不知牛有德早就在等着他去拜访,牛有德早就精心设置下了一个圈套等着老二主动把脖子伸进去啊!”
杯子一拍,指着卫枢,怒斥道:“愚蠢,何其愚蠢!我已经抽掉了老六向你们示警,你们联系不上老六居然一点都不警惕,被一株血莲迷了眼,急功近利,非要往陷阱里跳。你说说看,是我没给他机会,还是他自己急着找死?这样的人怎么做家主?怎么带领夏侯家这艘大船乘风破浪继续前进,难道要让他带领整个夏侯家触礁沉底吗?我给了他机会,是他自己放弃了,我若再帮他,再继续任由他坐那个位置,就是对其他儿子不公,就是让他把他的兄弟全部拖下水给害死,你说我该不该放弃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