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从案上扯过一张纸,提笔沾墨之余,歪着脑袋,明显走神,显然又在构思画作。
雪玲珑盯着他看了会儿,神情有些复杂,轻轻叹了声,转身将画好扔在地上的一张张画又捡了起来,整理好了,放在了案头。再看,发现徐堂然依旧未下笔,欲言又止了一会儿,最终试探着问道:“听说天后怀孕了。”
徐堂然随口回了句,“天帝都大赦天下了,还能有假吗?”很快意识到了不对,这分明是废话,如今哪里还会有人怀疑这个,抬头看来,揶揄道:“夫人,你似乎话里有话啊!怎么?在我面前还需要遮掩什么吗?”
雪玲珑白了他一眼,又走到了另一头,提袖研墨,“我听说牛大人的情况有些不妙,天后子嗣已立,也就意味着寇家和夏侯家的合作关系结束了,信义阁也不会再为牛大人提供庇护,是不是这样?”
徐堂然看着她默了默,问: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?”
雪玲珑反问:“那牛大人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?”
徐堂然略微一笑,低头下笔,随意勾勒起了花花草草,“你担心的怕不是牛大人,而是怕我们受牵连吧?”
雪玲珑道:“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?”
徐堂然手头不停,“有些事情担心有用吗?夫人,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我的态度你也早就知道,想必不用我多说了,总之我相信大人有办法渡过这一关。”
雪玲珑一脸担忧道:“可这次和以前真的不一样。出手的人根本不是牛大人能抵挡的。”
徐堂然:“不是还有寇家吗?”
雪玲珑:“可我听说牛大人走到这个地步,寇家也有放弃的意思。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考虑后路?”
“后路?”徐堂然笔锋重重停顿,缓缓偏头看向她。冷眼道:“寇家派了这么多人手来保护大人都瞒不过你这妇人之见,你从哪听说寇家要放弃大人的?”
雪玲珑咬了咬唇,“可是派来的这些人并没有真正的高手,靠这些人根本挡不住天庭那些大佬。”
徐堂然冷眼不改:“回答我,你从哪听说寇家要放弃大人的?千万别说是你自己的判断!”
雪玲珑低头犹豫挣扎好久,徐堂然静静看着她不语,室内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压抑。
“外面有人接触了妾身,愿意重新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,前提是要你立功表态。”雪玲珑低低回了声。
徐堂然眯眼道:“是要我配合他们对大人动手吧?”
雪玲珑愕然抬头。“你怎么知道?”
徐堂然手一松,杵在纸上的笔啪嗒倒下,面无表情道:“此时此地此种情况下,对有些人来说,徐某人除了这点价值还有别的利用价值吗?”
雪玲珑轻叹道:“你又何必轻贱自己,你其实还是有能力的。”
徐堂然负手站直了,“说吧,是哪里人联系了你?”
雪玲珑摇头:“妾身也不知道,但是对方暗示的层次很高。”
徐堂然斜睨道:“你连是什么人都搞不清楚。就敢跑来做说客?”
雪玲珑:“对方说了,只要你答应,可以和你面谈,到时候自然会让你明白他的身份。同时也会给你免去后顾之忧的保障,免得你到时候怕对方过河拆桥。”
“什么时候和你碰头的?”
“昨天…”
“什么?昨天的事情,你现在才跟我说?”
“我陪着飞红夫人。你又陪大人去了地藏寺…”
“愚蠢!”徐堂然难得开口骂了她一声,黑着一张脸绕出长案。来回徘徊,默然许久。最终脚步一定,表情沉冷道:“见面地点我来定,帮我约他。”
窗外鬼市的灯火如夜幕中的点点繁星,这里永远沉浸在黑暗中,永不见天日,灯火点燃的璀璨也似永恒。
窗前几盆自带荧光的鲜花,略吐芬芳,茶炉旁煮茶的林萍萍和飞红交头接耳轻声笑语,不知在偷偷议论着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