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烟瑶临走之时告诉君无意,若是君无意能够到至尊神玄的境界,两人之间的事情或许会有希望。而那个时候,君无意虽然亦算是天纵之才,却也只不过只得金玄中阶的修为!距离至尊神玄的境界,相差的实在太遥远了,说是差天共地也不为过!
而在随后两年之间,天香国君家迭遭大败,君无意的两个兄长君无悔、君无梦均是莫名其妙的兵败身亡,而君无意也在一次征战之中,明明是胜局已定的情况下却被人暗算,导致大败,终生残疾,直至如今!
而慕雪瞳,则是当年随同寒烟瑶出来的有数的几个人之一,也是风雪银城之中除了寒烟瑶,唯一一个看君无意非常顺眼的人!两人当年便是兄弟相称。
身躯残疾之后,君无意万念俱灰,知道自己和伊人今生再也没有了在一起的可能,光阴如箭,弹指即逝,转眼十年已过,也只有在午夜梦回之际才能片刻相聚,却没想到今天,竟又收到了寒烟瑶的消息!
这一刻,在君无意的心中,简直就是翻江倒海一般!
君莫邪静静地听着,一言不发。他知道,君无意现在说这些话,其实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。而是他在心底憋了实在太久,此刻突然得到恋人的消息,心情激动,便会有一种强烈的诉说欲望。他现在需要的充其量只是一种情绪的发泄,只需要随便一个听众!而不管这个听众是谁,又是不是能够听得懂、听得进去!
哪怕此刻放在君无意面前一块石头,君无意照样能够对着这块石头将这些话完完整整的说一遍!
毕竟这十年来,压抑得实在太久!
夜凉如水,白雾如烟,而尘封的往事,就这么轻轻的宛如呢喃一般从君无意口中说出来,却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缓缓压来,时间,在随着他的诉说在缓缓流逝着……
“君家终于再不复往昔之风光;当年大哥二哥离奇战死,我就在怀疑,是不是风雪银城萧家的人在暗中作祟?所以我立即开展了调查;但当时我武功低微,风雪银城做事又是极为隐秘,始终查不到什么;最终又轮到了我自己,在与敌方宇唐帝国作战的时候,那个时候本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,只需再前进一步,就能大获全胜!但却偏偏在那个时候,宇唐阵中出现了几个玄气修为高明到了令人恐惧的绝顶高手,率领骑兵一阵冲突,瞬间将我战阵冲的大乱!”
“然后数名高手同时冲中军,尽都是天玄顶级修为!犹记得当时陈二麻子在嘶声大吼:‘三将军!快走!快走!’然后我就看见他殷红的血喷在了碧蓝色的玄气色彩中,然后就是乔猛、段七郎、小结巴……他们一个个的都在我面前,一个个的在我面前死了,被人杀了,他们临死前,看着我,就那么看着我,眼睛里只有两个字:快走!乔猛临死还抱住了一个人,却被打得全身骨头都断了,都碎了,只是不停的一边吐血一边吼着让我快走……”
“那一刻的我,简直就仿佛是在做着噩梦一般!他们的鲜血溅到我的脸上,湿湿的,腥腥的,很黏稠,那是我兄弟的血……”
君无意痛苦的低着头,皱着眉,说到陈二麻子大吼的那两句话的时候,君无意的声音也大了起来,犹如呐喊,然后又低沉下去,犹如呢喃,说到最后一句话,还忍不住用手在脸上用力抹了一把,似乎要抹去记忆中的,那战友为了自己逃走喷溅的鲜血……
“但我当时已经疯了,这些人,这些人都是我的手足兄弟,都是陪同我一起长大的,我们曾经无数次的一起喝酒,一起唱歌,一起打猎,一起出征,一起杀敌,一起庆功……,就这么短短的几个呼吸,就在我的眼前死的干干净净!”
“死的干干净净!!就在我的面前!那是我的兄弟!我的手足兄弟!!没有了,一个都没有了!!”君无意突然大吼一声,犹如咆哮一般,猛地扬起头,死死的闭住眼睛,眼角,两颗硕大的泪珠缓缓沁出……
“为了我!为了我惹出的祸!!!”
“我要拼命,我要杀了他们!杀光他们!杀!!”君无意嘶声吼了一句,却又无力的低沉下来:“可我的武功太低微了,太低微了,他们随便一个人就抓住了我,然后,然后往我的身体里面灌了某种药,之后又驱散了我的丹田玄气,然后更封闭了我的下半身的经脉!我没有叫,我只是死死的看着他们,一眨都不眨,虽然他们都蒙着脸,但是,只要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再出现在我的面前,我立即就能够认出来!”
“那时候我就知道,他们就是风雪银城的人!从那个鬼地方出来的人,一个个身上都带着寒气,那是恶魔的味道!我永远记得,他们在折磨我的时候,那种快意的笑声,嘿嘿嘿……”君无意两眼变得通红。
“……然后,哦,没有然后了,从那以后,我就是这副样子了,再也站不起来了;满肚子的仇恨埋在心里面,我不敢说出来;风雪银城实在太强大了,父亲大人若是知道了,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去报仇,可是君家……就算一百个君家,也不会是风雪银城的对手!若是勉强图一时之快,顶多只是送死更多的兄弟,最后,连君家也要一起消泯……”
“我的亲哥哥,为了我的事,死了,我居然还在健康的活着;我的兄弟们为了我,死了,死的干干净净,一个也不剩,而我,竟然仍然屈辱的活着,憋屈的活着;”君无意惨笑起来,笑得满脸是泪:“直到后来,我的两个侄儿,为了我的事,也死了;而我居然还没死!……莫邪,你是不是觉得,三叔真没用?真窝囊?真他妈的是个废物?”
君无意惨笑着,胸口剧烈起伏,这如山的仇,如海的恨,终于在这一刻犹如万里长堤决了一个口子,汹涌奔腾的倾泻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