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林禅院就在芜城,风君子逛街拐个弯就能到,然而他不亲自上门却让我送信。法海接到信之后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——再度闭关。而法源与法澄则赶到了七心与七夜斗法的淮河岸边,两人夹河对面而坐诵经三天三夜,超渡无辜身亡的十万生灵。
广教寺葛举吉赞活佛收到了风君子的信,做了与法海一模一样的选择——闭关不出。
我将最后一封信送回石柱村给了金爷爷,金爷爷当着我的面打开了信封读了那封信。这信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在他看一眼之后化为飞灰,仍然完好无损。金爷爷又将信折好放回信封小心的收到怀里,开口问我:“原来你是风君子的道法传人?”
“是的,他一直不让我说,今天在信里亲口告诉你了?”
金爷爷叹了一口气:“其实我早应该想到了,天下高人除了他,谁还能调教出你这么奇异的弟子?”
“我奇怪吗?”
金爷爷:“你不觉得自己很特别吗?”
“可能吧,但我自己没感觉到。”
金爷爷:“你知道他在信中都说了什么吗?”
“不知道,我没偷看。”
金爷爷:“他托广教寺的活佛以双塔之力镇住九连山与芜城平原的连接之处。托法海以一身定力镇住芜城地脉的地眼前端。托我率正一门弟子在飞尽峰上结成伏魔大阵,镇住九连山。他与七叶要在昭亭山斗法,不想惊动芜城地脉,所以才会有此安排。我问你,青冥镜是不是在他手中?”
“是的,七心临终前青冥镜被他拿走了,一直没有还我。”
金爷爷:“他既想镇住地脉,又想借地脉之力。这一战,七叶必死无疑。”
“您那么肯定吗?”
金爷爷:“七叶的修为再高,斗得过华夏九千里山川吗?风君子用此心机已经至极,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,就是不知人算天算之间究竟会发生什么?”
“以你的修为,也看不透吗?”
金爷爷:“只是隐约一丝感应而已,我岂能看破天机,何况我根本就没有看透风君子。”
“你说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是什么意思?”
金爷爷:“七叶的狠毒之处,不仅在于修为,而在于心机之深,他能看到他人的破绽,也深谙自保伤人之道。当年将韩紫英打落深崖是如此,忘情宫之会胜法海也是如此,以伤为饵反算抱椿老人更是如此,借十万生灵之死去破七情合击心机已用其极。和这种人为敌是可怕的,你认为风君子会象他那么做吗?”
“风君子不会像七叶那么做。”
金爷爷:“是啊,原本他是不会的,但他今天做了,他的心机比七叶更绝更狠,不再留一点机会、一丝余地。七心之死,对他影响很大啊!”
“时至今日我也有点疑惑,风君子与七叶一战,究竟是为大道一战,还是为私情一战?”
金爷爷摇头:“七心死后,已经分不清了。风君子已经不再关心胜负高下,只想杀了七叶。……小野,你还记得在善结大会上你自己说过要替和锋受罚吗?”
“当然记得,你想怎么罚我?”
金爷爷:“七月十五闭门思过,不许离开知味楼一步。你能答应吗?”
“我……”
金爷爷:“不必吞吞吐吐,是风君子在信里这么说的。”
……
阴历七月十四这一天,知味楼已经停业,不再对外开放。但这一天知味楼里面还是热热闹闹,它被我自己包了,石柱村石野家大摆宴席宴请亲朋好友,庆祝我高中科技大学。我是多少年来我们村唯一考上全国重点大学的孩子,也算村中的喜事。
我特意包了两辆客车,一大早就将村中的亲邻接来了,不论平时的关系如何,人家要上门来恭喜我父母总是会欢迎的,令我赶到意外的是金爷爷居然也来了。我本人请的客人不多,包括学校的各位任课老师、张家父女。
各位老师与校领导当然坐头桌,两张头桌的另一桌是给长辈坐的,金爷爷与我的父母当然坐另一桌,而风君子居然大模大样的坐在金爷爷身边。知道的人当然了解风君子是不折不扣的长辈,不知道的以为我是给市长公子面子也不说什么。我们村的石村长也挤到这桌来坐了。唐老头没有坐老师那一桌,而是坐在金爷爷的另一边,一向肆言无忌的他今天规规矩矩,老老实实陪着笑一直给金爷爷倒酒。
气氛非常热烈,我们家祖上多少代也没有过这么长脸的场面,父母是老实人只知道不住的劝酒劝菜,不会说太多的话。倒是柳菲儿在酒席上张罗了不少事,她毕竟是班主任,我又是这个班的状元,她出面多一点别人也能理解。
酒席是中午十一点半开始的,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多钟。之所以安排在白天是为了方便村民来回,四点半的时候客人几乎都走了,石柱村的村民仍然由两辆大客车送回去。我父母跟车回家了,金爷爷也告辞离去,却没有与村民一道。柳菲儿喝多了,我送她回家休息,韩紫英告诉知味楼所有员工停业放假两天。
当我回到知味楼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等我,张枝还在,紫英、柳依依没走,知味楼里还多了一位特殊的客人。她是一位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子,黑色长发挽了一个很古典的发髻,赤着一双白玉也似的足踝,却一尘不染。她手中拿着一根白色短杖,静静的坐在那里就像云中仙子,正是忘情宫云门弟子云中仙。
“云中仙,你怎么来了?”
云中仙:“公子招我来此,说是有事交代。他在君子居中等我们,师兄,我们一起上去吧。”